“坏人……”
容烈低喃了一声,看着小年子的怒目而视,容烈心一紧,手一松。
容烈想把小年子据为己有,却又不舍得伤到小年子,更不愿小年子对他厌恶,憎恨,生畏,所以容烈一听‘坏人’二字,悻悻的垂了手。
“素年,刚刚过激了,是我错,原谅我好么?”
容烈压下心中的躁动,往后退了一步,把手背到身后,温和又歉疚的笑。
暴戾的烈王爷,目中无人的烈王爷,连当今皇上,都束手无策的烈王爷,如今竟对一个平民低声下气,婉言认错,恳求谅解,这场景能震惊了全天下的人,能折煞了全天下的人。
但惟独震惊不了正主儿。
“哼,就是你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
小年子像是认同了容烈的话,轻轻的揉了揉被攥的青紫的手腕,小年子‘嘶嘶’的倒吸了几口凉气,像是在抱怨被抓痛了,瞪大的眼睛却柔和的弯了起来。
“不过,你承认错了,就好了,嬷嬷说过,认错的人,只要是诚心的,就不算是坏人。”
小年子冲着容烈笑笑,想起嬷嬷的话,细细的琢磨了一下,小年子觉得容烈不是坏人,既然不是坏人,就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小年子刚刚的惊惧很快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小年子又飞快的跑到小鹿身边,细细的看了看情况,紧张兮兮的撅起了小嘴。
“啊,怎么办,又流血了,你很痛吧。”
小鹿的脑袋耷拉在蹄子上,虚弱的哀鸣一声弱似一声,绑扎好的前腿因为容烈的飞踢,被震的又开始渗血,小年子急的团团转,却不敢碰小鹿的伤口,生怕弄痛了小鹿。
“渐墨还没回来,怎么办呢……”
小年子蹲下来,一眼不眨的看着小鹿,轻手轻脚的顺着小鹿脑袋上的毛,嗅到了空气中渐渐氤氲的血腥味儿,小年子手足无措。
容烈一步一步的踱过来,刚想在小年子身边蹲下,就听到小鹿尖利的嘶鸣了一声,圆溜溜的棕褐色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容烈,本来低垂的脑袋突兀的昂起,很快又无力的重重的跌落了回去。
小年子连忙安抚小鹿。
“别怕,别怕,他不是坏人,刚刚他不是故意的。”
小年子说着,回头,开始驱赶容烈。
“你走开,走开,它怕你。”
小年子挪了挪身子挡在小鹿前面,对着容烈挥了挥手,眉头,连同小鼻子一并皱起,像是驱赶夏日里讨厌的苍蝇。
容烈嘴角抽了一下,烈王爷张扬跋扈的二十七年,被人挥着手驱赶,可真真的是头一遭。
容烈还是乖乖的后退了几步,正静观着,忽然小年子小跑几步过来,一伸手,攥住了容烈的衣袖,昂起头急切的看着容烈。
“等等,我守着它,你,你去找渐墨回来,帮它包扎包扎伤口,好吗?”
“……”
容烈沉默了一下,像是不情不愿的皱起了眉头。
素年不愿从他,驱赶他,他都可以忍,但素年不能为了一只畜-生,就差使他漫山遍野的去找一个小小的执金吾,他的屈尊降贵,是有底线的,更是只对素年,不对其他任何人。
而且,这是在山林里,虽在狩猎场内,不算是纯粹的荒郊野岭,但豺狼虎豹还是有出没,一旦他离开,素年会有危险。
“它很痛,流了好多血,渐墨再不回来,它会不会死……所以,我求求你,去找找渐墨,好不好?”
小年子踮起脚,扑闪着睫毛,两眼碎光盈盈,声音弱弱的带着哀求。
容烈眼神黯了黯,点了点头。
“好。”
容烈走到拴着的黑马边,翻身上马,扬鞭,黑马长长的嘶鸣了一声,容烈单骑朝着林子里飞驰而去。
素年的哀求,于情,于理,都不合。
但他却拒绝不了,看着素年眼泛泪光,他就一分一毫都拒绝不了了,他只能应承下来,然后快去快回,半个时辰之内,若是找不到那个姓苏的执金吾,他就速速的折身回来。
容烈一袭黑衣,一匹黑马入了深林,这会儿已经日落,伸手渐而不见五指,容烈很快溶入了稀薄的夜色中。
因容烈心切,所以马鞭甩的飞快,黑马四蹄翻飞,疾速的在崎岖的山林中有惊无险的前行,黑马践踏了一地的落叶,满地的山石,嶙峋的枯树从身侧一一擦过,幸而容烈是习武之人,能无阻的看清暗中的事物,否则非擦撞不可。
容烈走后,小年子紧紧的依偎着小鹿,日落了,又单独待了一会儿,小年子很快就两眼一抹黑,视线模糊了。
听着山林里此起彼伏的可疑叫声,嘶鸣声,风吹草动声,小年子有些怕怕的,小身子抖抖的,索性蜷在小鹿肚子边,一手抱着小鹿毛茸茸的脑袋,紧紧的听着小鹿微弱的一呼一吸声。
小年子好怕,嬷嬷说过的,山林里,会有吃人的野兽,有狼,有熊,还有老虎……
小年子的心扑腾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