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脸,只有面具。”
“可我记得你这个人。”
一把烈火成龙卷袭满城浮华,马啸号喧谁当与我比潇洒。出生入死横扫杀阵又一天下,誓淘尽此一生染却江山画。
浮华燃烧了,城墙上似匍匐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火龙,伤口处砖石崩塌,喷薄出的不是赤血,是灰骨。若是绚烂烟火,该是何等景象?
春寒料峭,边疆小镇挑不起多少节日气氛,星星点点的灯光晃着,小街萧索。无人放烟花,小镇还是很宁静的。
某一处小院内,一人摇着藤椅,闭目养神。刚下过一场小雨,月色微凉。
“墨伤,你真像个老头子。”另一人斜眼歪头侧倚在栏杆边上,两手交叉。
墨伤吐气一笑,单手托腮,慵懒地说:“莫醉,你又偷酒喝了?”
莫醉摇摇头,漫不经心地看月亮。
“多看几眼吧,以后看到的就是他乡的月亮了。”墨伤两指挑起一撮乌发,吹着玩。
莫醉目光一沉。
“其实那里的月亮,也见惯了。”墨伤摇了摇椅子,淡看薄薄的花瓣落下。
“墨伤。”莫醉将不解的目光投向那人。“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是要去报复他?”
“你是关心我还是担心你的意中人啊?你这重色轻友的。”墨伤笑道。
莫醉不由得脸一红,把头撇向一边,辩解着:“都、都在乎不行?谁让你和他们偏偏是敌对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我一样……”
墨伤一脸平静,当即打断道:“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感情与野心,你选择前者,而我选择后者。再说了……”墨伤一双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看向莫醉。“……你现在,等于两者都放弃了。”
“我和你确实不一样,不仅仅是选择。”莫醉回过头,神情复杂。“步绝直接给了我一个痛快,我‘死’得也算有尊严。可步朽却是想折磨你,残忍地把你全身筋脉骨头都打断了……他……”
莫醉莫名地有些激动,简直说不下去了。墨伤却是神色淡然,笑而不语。
那种碎骨断筋之痛不值得介怀,还不至于构成人格上的侮辱。至少墨伤认为自己是很坚强,也很冷酷的。要说身心上的双重折磨,这点程度只如浮云一般。
良久,墨伤随意道:“我阻止不了自己的感情,更扼杀不了自己的野心。”
五年了,这种悠哉闲散的隐居日子,磨到了头。锋芒渐露。
墨伤的骨头是水做的。师父墨浑曾这么说。
水,极热时成气,极寒时成冰。
清晨,习惯早起的墨伤对镜而坐,眉头像凝了霜一样,目不转睛地审视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本不是特别妖魅的人,一袭红裳反倒衬托出了平静神情里的杀气,这是一双外冷内热的凤眼。
五年前,墨伤洗了一次火。全身筋骨尽断,面无表情地躺在软榻上,只有眼睛偶尔会划一下光,从不开口,听到别人说话也毫无反应。这副僵尸的样子可是吓着了胆小的侍女。就这样过了数月活死人的日子。
有人以为墨伤已经Jing神崩溃而疯了,只有步朽知道,那双激不起波澜的眼睛不是呆滞也不是绝望,而是无所谓。
墨伤依然身着素衣,一派淡雅之感,头发梳得整齐干净,配上玲珑Jing巧的玉冠,玉冠又落下两条透白透白的细带,乌发如静流,两撮鬓发垂在耳前透出轻悠的润光,好似在勾勒脸的轮廓。如果这只是一尊供人观赏的雕像,心底会不会好受一点?
步朽万万料不到,墨伤用那只经过调养稍稍能动的、救过人也杀过人的右手,点了一把火。
在熊熊烈火中悠然做梦——痛快!
不死之身的莫醉噙着泪把面目全非的墨伤从火中抱出来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墨伤的爽笑声,咬咬牙提着一颗心,飞身没入黑夜中。
步朽茫然观火,弟弟步绝脸上的表情由吃惊慢慢转变为无奈,拖着无力的步子凑上前,拍拍兄长的肩头,喃喃自语:“孽缘,总算是入涅槃了。”
两个害得苍驰元气大伤的细作,一个释然含笑地死在步绝颤抖的剑下,另一个则选择了这样惨烈的自尽方式。
五年间,歩家兄弟俩一如既往地日理万机、运筹帷幄,谁都没再提起那已然不存在的两个细作。但是,都心知肚明,思念没有随之入涅槃。殊不知,这两个细作已涅槃重生,即将卷土重来。
墨伤的样子变了。莫醉带回来的是一捧骨灰,给到父亲墨浑手中。墨浑遂把它们悉数洒入荷塘中,隔日浇以药酒。不出半年,墨伤光溜溜的身子沾了些许软泥,悠然自若地从一片接天莲叶无穷碧中走出。莫醉简直认不出来了,乍一看以为是走错地方的红莲仙君。
莫醉则学会了易容术和练成了缩骨功,面貌言行更为成熟。但莫醉以为,自己不会再以细作的身份踏入苍驰国土了。待练得一身好本事,就赶赴沙场,成为一代猛将。
“你可以走你想走的路,为何又跟我来了?”墨伤略带宠溺地看着跟自己从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