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频频出错,致使掌柜一见到我就两眼冒火。大骂天天有,一个月月钱也几乎被扣干净了。可就是这样,我也忘不了戚凤离开时的神情。
听说桐庄的人已经陆续跑了,只剩下樊管家还愿意留下来。他那张胖胖带着jian猾的脸曾经那么让我厌恶,可是现在想起他,不但没有丝毫的反感,内心里还涌起一丝感激。
也许我不是戚凤的朋友,至少不是称职的朋友,他才是。
我整晚地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看见桐庄成了一片废墟,而戚凤满身是血。
楼里每天都有新的消息,听说莫将军已经派兵封锁了桐庄,守得像铁桶一样,若小舅子一咽气,即刻将其铲平。
他没有逃。哪怕他手下的掌柜仆人跑得一干二净,他也没有离开自己的家。我不知道现在那里是什么情状,但庄里大片的梧桐树,白天就有点Yin森,到了晚上,空荡荡的桐庄只有两个人,一定挺吓人的。
不止两个人。还有一个半死人。
那中毒昏迷的将军舅子还在桐庄,他们还试图着能把他救醒。
但希望渺茫。
这结果是颖州城人们乐见的,戚凤和莫将军小舅子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是无赖,一个是地痞,谁都不值得同情。都消失了就是上天有眼,颖州城从此清净了。
掌柜的眉开眼笑。每天来喝酒庆贺的人不但多,而且个个大方,要的都是好酒,喝的都是一醉方休,这么扬眉吐气、振奋人心的消息,非喝个痛快不可。
他不骂我的时候会用手拍我的肩:“韩春哪,你是一员福将,自从你来了,我们楼里生意是越来越旺……看,桐庄马上就要被灭,你也不用再怕人家报复你要账的一箭之仇了……”
我只好干笑。
瞅了个机会,四下无人,我终于鼓起勇气潜入了大哥的房间。
他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明朗整洁,可我的心咚咚咚快要跳出来。我……我真的……要去偷东西……
偷的还是最信任我、对我关心备至的大哥……
我双手发抖,连忙极力镇定了一下。环视房间,东南两面是书架,架上密密麻麻都是书,我隐约记得那个什么蟾就是放在架子上……对,我看到过一次……
一层层地翻找过去,在第四层我摸到了东西。我把几叠厚厚的书搬下来,架子的里侧果然露出碧玉小罐。
我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它,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伸手去拿。心想,拿到了马上去租匹快马,直奔桐庄,应该来得及……
就在我即将触到罐子的时候,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上!
我遽然一惊,猛地回头,对上了身后的人——
大哥。
他站在我面前,神色中几分惊讶,几分失望,极其复杂,我形容不出来。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想不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脸上仿佛火烧,冷汗却shi透了里襟,恨不得找个地洞永远钻进去。
我不敢对视大哥的眼睛,眼角瞥见书架上被翻得一片狼藉,更不敢抬头。
“你要朱睛冰蟾?做什么?”大哥忽然缓和了语气。
我咬咬牙,鼓起勇气抬头,“大哥!你能不能借给戚凤一次?等着救命用的……桐庄现在危急……”
大哥叹了口气:“你果然是为了他,我早劝你和他断绝往来,总不肯听。这次,也是他唆使你的吧?”
“大哥!就一次不行吗?他说马上就还回来……”
大哥缓缓摇摇头:“韩春,你的善良会被人利用的。”
“从前他就赖着大家的账不还,你还要相信他说的话?何况,落到今天的田地,本就是他咎由自取!”
我满心羞愧,大哥说的一句都没有错。我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幸亏我今天发现,否则你就要误入歧途了……他会一步步害得你陷入深渊不能自拔的!”
“……一时的怜悯可能会铸成大错!”
“……做事单凭一时冲动,不问是非曲直,终有一天会害死自己!”
……
无地自容之下,大哥的话我没听清,只觉得一句一句就像尖刺扎在我的耳膜上。
最后他拍拍我的肩,叹了口气:“回去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凡事要三思。”
我一整天失魂落魄,晚上又是彻夜无眠。实在忍受不了,第二天直接跑去桐庄,不管是死是活,我总要看看他怎么样了!
桐庄既然被兵士封锁,恐怕大门是进不去的。大约得翻墙。我正思量着,来到桐庄附近一看,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兵士!桐庄也没被封锁,甚至大门还有人进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走上前,正想问个究竟,戚凤骑马从门内出来了。
我看到他安然无恙,顿时兴奋,对他叫:“你没事了!”
他没理睬。
我以为他没听见,又喊:“戚凤!”
他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