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红肿额头,“你个……你个暴力狂,真是受够你了!在吕梁的时候我就该听青鸦的话一走了之!”
“青鸦跟你说的话,听过就好。敢跑,你试试?”
“行了。”乔然扶额道,“怕了你还不成!真是的……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你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也懂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小麦的真实面目呢?”
乔然不解,“她?”
“你觉得她柔柔弱弱楚楚可人是不是?”
乔然点点头。
“如此柔弱胆怯的女孩会去偷雄壮如熊的牛阿大的财物?她敢吗?平常男子手无寸铁,被牛阿大拳打脚踢,没几个人能撑过去,你有想过当日我们从雅座走到大堂用时多久吗,小麦在这期间,竟然只是皮肉之伤,一个小姑娘,牛阿大一拳就能打死,可她大声呼救,哭叫连天,无半点重伤死相,想必身怀武功,以内力罩体才能如此,这般演戏,只为引出我们来。你却傻兮兮的,浑然不知。”
乔然听着,难免又露出了傻兮兮的表情,“不会吧……没理由啊?”
“要么她是反圣山庄的细作,要么就是鞑靼人买下的杀手,还有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
“最后一种可能,她来自宫里。”
“what?我,哦不,杨景琉本身就出自皇族,宫里谁要害他?”
崔砚抿唇不语。
乔然心头一惊,剧本看多了,人生如戏,无非那几种模式,杨景琉已经贵为齐王了,这世间能杀他的人或许不少,但真正敢杀他的人只有一位,主宰整个王朝的人,“是——”
崔砚一指按住乔然的嘴,眼神可怖,乔然吓得把剩下的两个字咽进肚子。
“这么说来,杨景琉失踪不全是因为黑水部落的岱钦?”乔然悄声问道,不等崔砚回答,就唏嘘起来,“虎毒不食子,手足不相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一刻,乔然突然明白了崔陵在走之前,为什么对崔砚说“你的不容易,我都知道”。想起崔陵,乔然心里如毛毛虫爬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地难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
崔砚好像一点也没把崔陵放在心上的样子,激怒了乔然,乔然很想也给他脑门来一个爆栗,他忍着无名怒火,阴阳怪气地说道,“分离的时候说什么永远明白永远相信,结果明知山有虎,仍旧眼看他向虎山行,崔砚,你好狠的心,你知不知道崔陵喜欢你?”
“我知道。”崔砚走到窗前,窗外柿子挂满树,熟透的山楂滚落满地,凉花散乱,花瓣上秋露滑流珠,秋季萧索,却是很多果物成熟之时,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做人亦是如此,凡事有因,总会结果。
只是有些果,是苦的。
“你知道?你知道还叫他去黑水城?”乔然心痛,不知为何,“崔砚!”
“知道又如何。”崔砚心平气和地反而轻轻笑了笑,比那飘落的梧桐还轻的笑容,如碧绿的荷叶下一条小鱼轻轻晃了晃尾巴,水纹微漾。
“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需要一一回应吗?身为暗羽,替崔氏卖命,理应正当。就算是刀山火海,该他去的,就该他去。乔然,你不是说我心狠吗?”崔砚手抓着窗框,指关节发白,“你果然很傻,现在才发现。”
“你——”乔然气得脑仁生疼,“别人真心待你,你——你怎么能——哎!气死我了!”
“他们心甘情愿,我不曾逼迫,怎么就不能了?倒是你,你对盛临涯一番深情,可惜人家已经有了田允书。”
“什么跟什么啊!”乔然拍案而起,“我之前根本不认识盛临涯他们,他只是很像我认识一位故人。”
“徐唐?那支钢笔和那个行李箱真正的主人?”
“本来我要去虹城,临时借了他的东西,密码都是他的生辰八字。”乔然急煎煎的心绪如火,“谁知道半路到了你们这。你不明白如果我在这里碰到了徐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在飞机国,他只是我的同事,好友,在这里,意味着他能带我回去,可惜,那个人与徐唐如此相像,却不是他。崔砚,有些东西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就像很多时候,我一样也不明白你。你对每个人都有情,是‘无情’的情,你知道吗?如果你对每个人都无情,那就是仁慈,偏偏你把谁都放在心里,崔陵,青鸦,还有……”
乔然说不下去,掉头走开。
只剩崔砚一人,受着窗外袭来寒风,穿梭而过像黑色锦缎般柔滑的头发。
乔然走得太急,崔砚没来得及告诉他,小狼小虎他们已经找到,还有他的行李箱,他们先行一步向泰山出发。
青鸦腿上受了凤尾翎的皮肉伤,上次在林中相见就已经看出端倪,青鸦忍着没说,崔砚也硬着心肠没有问。
他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对每个人都有情义的无情之人。
崔砚闭目,一声无言地叹息,众生浮屠,纷纷扰扰,颠颠倒倒,他不想再看。此时此刻,唯有院子里那棵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