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日清晨,在牢房里吃了将近一个星期清汤寡水,菜叶都难得一见的牢饭的碧秋钧终于有幸见到久违了的蓝天白云。贪婪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将虚弱的身子靠在自己哥哥的身上,完全的将重量压在他的肩头,自己则忽闪着一双灵动依旧的大眼睛打量着树木干枯的枝桠。
偏过头,笑看自己身边的默默扶着自己的哥哥,轻声感叹:“其实,里面的环境再好点,再自由一点,我真的不介意在里面多住一段时间呢。”
毕秋玉看着用一脸正儿八经的平静表情说出这么天真的话的弟弟实在是无语至极,伸出手轻轻敲了敲碧秋钧那不知道竟装了些事什么东西在里面的脑袋。“真弄不明白你这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赶紧和我回家去,好好吃顿饭。”
听着自己哥哥关心的话语,碧秋钧心头暖暖的,轻轻点头。动了动自己完全搭在大哥身上的身子,打算让他省些力气,好慢慢走回去。顺路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这些日子碧秋钧真的觉得那千篇一律的铁窗生活实在是有些无聊的闹心。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大哥直奔路旁停泊的汽车走过去,极其自然的打开门,坐进去。跟着坐在后面的碧秋钧在上车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那位似乎熟悉的身影,那家伙不是安尘靖又是谁!
眼神古怪的前后瞧了瞧这两个上了车就弥漫着尴尬气氛,什么都不说的两人,碧秋钧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坏坏的诡异笑容。挨着自己的哥哥坐下,眼神却不住的大张旗鼓的在两个人的身上飘来飘去。直到几乎到达了自己哥哥忍耐的极限,才慢悠悠的对前面坐着的安尘靖询问:“安公子怎么有空亲自开车过来?”
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大哥,满满的都在抱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风都没透给我?怪不得我和柯景然的事情出来大哥这么的淡定,原来是有内情啊。眉尖轻轻一挑,大哥,您瞒的可真是严实。
毕秋玉被自己的弟弟看得尴尬,装作看风景一样将头转向窗户,避过碧秋钧玩味似的目光,一手扶额忽然轻声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小院里还有一个等着你的人呢。”毕秋玉手指划过眼前的玻璃,斜眼瞟过正在那里暗暗得意的弟弟。微微有些纠结,今天自己的弟弟似乎不太对劲儿……
“可不是,如果不是我死活不让他来破坏气氛,他早就挤上车了。”在前面开车的安尘靖毫无顾忌的插口,他向来恣肆,哪管什么旁人的眼光。所以生活起来倒是一等一的快意潇洒,神仙难及。
此时平静下来自己刚刚像是初出囚笼的小鸟一般的快意心情,碧秋钧再次回复了往日的沉静淡然。宁和的水眸带起清浅的微笑,神色坦荡,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温柔。“他回来了?每回都这样,我早就习惯了。我在牢房里还想着,如果景然回来知道这件事的话,会不会在把京城给闹个地覆天翻?就他那性子,估计十有八九会这样。”
“如果没听说你今天就要被放出来的话,柯景然会的。”前面开着车的安尘靖Yin柔的面庞带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一种凌然之势慢慢开散:“就这样,他还不满意呢,到底跑去使馆发了顿火才罢休。”
“八成是折腾完了回来我这,正好看见你们要来,就想顺道挤上来看我?”碧秋钧想象着柯景然当时那副可能出现的无赖表情,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他一到了私底下就没个正经的样子。”碧秋钧俏皮的一甩头,发脾气似的看向窗外。
安尘靖不由得一笑,这兄弟俩,可真不是一般的像。这不,这只比较危险的金钱豹傲娇了。瞟了一眼神情类似的毕秋玉,安尘靖在等着看柯景然的笑话的同时,也开始盘算回去怎么欺负自家这只慵懒的波斯猫了。
汽车还没开进小院,早就坐不住了的柯景然闻声出现在大门口,静静的看着从车子里出来的碧秋钧。心疼的走上前,一边将人揽在怀里,抱紧,沉默良久才缓缓说出一句:“你瘦了。”
双手环住柯景然的腰,一点都不矫情的将头埋进他的胸前,挨着衣料的唇瓣发出闷闷的声音:“你不也是一样么。”沉浸了一会那让他流连忘返的温暖怀抱,轻轻的抬起头,笑呵呵的道:“好了,进屋吧。我还没洗漱呢。”伸手扯了扯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的戏服,碧秋钧摊摊手,“我可不想在穿着这件衣服了。”
眼见着这边俩个人把话说完,安尘靖赶紧见缝插针,一手搂着毕秋玉,一手拽开车门:“我们就不打扰了。秋钧,你不要等你哥了,他今天在我那住。”说完就带着毕秋玉一路绝尘而去。
“安心到屋里等着我。”碧秋钧将柯景然安置在自己的卧室,随手拿了件衣服就转身出去,直奔添好了水的浴盆。点燃一根檀香,将整个人都埋进水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百合花瓣,思绪却被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吸引回去,自己说出口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耳畔,似乎震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隐隐作痛——你凯旋之时就是成婚之日……
碧秋钧隐隐有着预感,柯景然今天急急忙忙来这里守着,似乎就是来和自己说这件让两人都头疼万分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