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麼想的?」
被夏生指責性格扭曲,大概真的如他所說,可夏生本人呢?他也很明顯因為這件事而改變了吧,要不然也不會和自己在一個職場。以前的他,應該有能力在更好的地方工作,又或者說,他的父親會幫他謀到更好的職位。
「我並沒有料到我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身處於其中,目睹著自然而然就順勢的發展,當事人的我也只能感到無能為力。我雖然和媽媽住在一起,可與繼父的相處並不順利,便自己搬出來,之後,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我來到這家公司工作。」
猶如看穿了許岩的想法,夏生露出一絲笑意,他伸出自己的左手,面對著空蕩的手腕處,他又繼續說道:「那塊手錶是我爸離婚前送給我的最後禮物,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爸了,因為他被調去了國外工作。當然,帶著他的新妻子一起去的,似乎連國籍都改了,這輩子估計不會回來了。」
許岩本以為他的父親一直寵愛著他,但聽他的口氣,並不是這樣,不僅如此,他的父親還早早就離開了他的身邊。原來一切是這樣,都是一場誤會……
孩子對家庭的依戀是一種怎麼樣的感情呢?那恐怕是根深蒂固,無法改變的牽絆。可是這種牽絆,一定是雙方都有聯繫才能成立的吧。
想想看,在自己陷入絕望那會兒,自己也曾嘗試逃離,並計畫趕回家中。當時的自己一定也是被這種感情所牽引,哪怕明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有了新的家人,根本不把自己當一回事,自己竟然也想回去,真可悲呢。
一旦意識到這點,許岩就向夏生投去目光,兩人相視後無言地笑笑。小時候的事情,像拼圖一樣,一點點被湊齊,正組成著完整的畫面。
「你很堅強不是嗎,自己一個人獨立出來了。」
感慨萬千的許岩發出了這麼一句感歎,夏生便連連搖頭。
「你才是真正優秀的人,至少在這麼多打擊下都沒有退縮。」
「是麼,貌似你不久前才說我是個人渣的啊。」
「……」
夏生咬住下嘴唇,別開了視線。這種青澀的反應也讓許岩覺得他很真誠,很可愛。他坐到夏生的身邊,在只隔一張手掌的距離裏他低聲問道:「那你發現我和你是同一家公司時候為什麼都不主動和我聯繫呢?」
自己是因為不想和過去的人有所牽連,才會裝作不認識他。而夏生來到公司也有一年多了,可他也沒有嘗試著要和自己對話,這本身也很奇怪。
「確實有想過,畢竟我才進來沒幾天就發現你了,你在整個公司都很有名。」
「有名?都是一些壞名聲吧?」
許岩自我諷刺地笑笑,不置可否的夏生接著又說道:「畢竟我們兩人的性格都改變了好多,我猶豫著該不該去找你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件事。那天我在茶水間碰到閒聊著的同事,我聽到她們在說關於你的話題,就忍不住插話說你和我以前是兒時玩伴,結果被她們嘲笑我怎麼可能和你這樣優秀的人認識,真是大受打擊,導致我更加寡言了。」
坦白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夏生卻沒有遲疑地將這一切都說了出來,這點倒是和童年的他一樣,總是毫無顧忌的說出心裏所想的。
「我很快就意識到,我不可能和你相認的,因為我們之間隔著一層牆,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許岩不曉得該如何回復才好,這其實也是許岩最初心裏所想的。如果沒有今天發生的一切,許岩覺得自己和夏生一定會永遠誤會下去,錯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