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岩只得泛起一陣苦澀的笑容,是自己意料中的答案,在不久之前還對他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夏生當然會抗拒。許岩打量起四周,在前面的街頭處能看到一家超市,而超市後面正是一幢三層樓的青年旅館。
「那邊有家旅館,裏面應該會提供醫藥箱,雨傘也會有,我帶你先過去吧。」
聞言夏生馬上甩開許岩拉著他的手。
「你還真是討厭我啊。」
「不管是誰,被做出了那種事都不會高興的吧!」
夏生忿然回嘴,許岩舉起雙手,但依舊保持笑容。
「OK,我答應不會碰你,不過請允許你讓我把你帶到那邊旅館吧。你這個樣子過去的話,人家肯定不會讓你進門的哦?還是說,你要保持著這個形象漫步回家呢?」
故意說出會惹他生氣的話語,許岩放下了他的腳,細細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只見夏生抿著唇,用不甘的目光盯著許岩。
「我背你過去吧,這樣比較不會讓人注意。」
因為背著人才沒辦法拿傘,而且夏生這個模樣只要被許岩的寬大身軀遮擋著,也不會有人覺察,一切看起來都會很正常。
這麼考慮著的許岩,他髮叢深處又流出幾道雨水,將他原本帥氣的髮型都弄得亂七八糟了。夏生在許岩那件薄夾克庇護下,垂下頭部,他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許岩主動背向他,Jing壯的背影顯現在夏生眼前。
「我說過,我帶你過去後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我說到做到,做不到是小狗。」
一聽到曾經兒時常出現的臺詞又再度從許岩口中講出,夏生禁不住渾身一抖。那是他們小時候做約定時一定會說出口的話語,不止是他們,當時的小孩子們都很風靡按這種方式許諾,不過這項傳統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就在如今的孩子們口中消失殆盡了。
很懷念的感覺,這是種只有在相同年代,相同環境成長下才會有的認同感。
夏生漸漸抬起雙眸,他鼓起雙頰面對許岩的背後,不耐煩地咕噥道:「你才不配做小狗,小狗那麼可愛!」
「哈哈……原來你一直是這麼想的啊。」
許岩抖動著肩頭,一個人笑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夏生同意他提案的意思。果然,雖然夏生磨磨蹭蹭地行動,不過最後還是依言靠在了許岩的背上。
在雙手懷抱上許岩脖頸那一瞬間裏,許岩倏地便站起,穩穩地向旅館方向踏出腳步。
「欸,你好輕啊,有多少斤?」
「要你管啊。」
夏生懶得理會許岩,獨自閉起眼,放鬆了身體,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了他。身體依著他緊實的背微微搖晃,遮擋在他外套下的身體,被他的氣味所縈繞,特別是後頸傳來的味道,令夏生一下子覺得好微妙。
以前明明是自己在保護這個男孩子,可眼下的他早就變得比自己更加強壯,更加穩重,更加靠得住。兩人之間的地位在成年後反轉了,但夏生竟然發現自己不會覺得失落,反而為現在的許岩而由衷感到欣慰。自己大概也是變化了不少,夏生默默地這麼暗忖著。
他們來到青年旅館後訂了一間人數最少的四人房,因為不是旅遊旺季的緣故,那個原本有兩張上下鋪的小房間並沒有其他旅客。許岩把夏生背到房間裏,就到前臺去拿了醫藥箱,還順便去隔壁的超市買了兩套新衣服與雨傘。
許岩按照之前的承諾,沒有再碰夏生,但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拿了一張折疊椅,坐到了夏生的正對面。
夏生先是用許岩給他的臉盆沖了一遍腳,清水浸泡著傷口令夏生發出小聲叨唸,他一面皺著眉頭一面用乾淨的毛巾將腳底擦幹。這時他和許岩都發現毛巾上留下了淡淡的血跡,果然還是流血了呢,不曉得是踩到了什麼東西。
靜靜坐著的許岩心裏有些擔憂,但仍舊不動。直到夏生用棉花棒沾上消炎藥,費力地查看自己傷口,目睹著他扳起腳底的樣子很滑稽,許岩忍不住笑了起來。
「算了,還是讓我來吧!」
「不、不用,我可以。」
「你這樣子看不清楚吧。」
雖然是在責備,不過許岩語氣十分溫柔,他直接就單膝跪在了夏生面前。用難得的誠摯眼神注視著夏生,夏生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因為他隱約察覺,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許岩會一直這麼跪著,不去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