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覺先蘇醒時,隔著窗子也能聽到外面響個不停的淅淅瀝瀝雨聲。
下雨了,腦海裏浮現出這個意識。許岩翻了翻眼皮,心裏默默叨念著,這下可要堵車了,所以必須早起去上班……雖然知道要這麼做,但難以掀動的眼瞼很快就告知了自己比平常更加疲憊。思索著究竟是為什麼的同時倏地意識到今天是週末,因為昨晚不是和部長去參加酒會了嗎?不用早起也沒關係。原本掙扎著的思緒瞬間又變得鬆懈起來,曖昧不清的記憶開始像黑白老電影無聲地放送著。
昨天……哦,對了,昨天夜裏,自己在去了酒會後到底幹了什麼呢?為什麼會這麼困頓呢?
這時候,許岩感到旁邊平穩的床鋪表面有小幅度的震動,摸了摸床面,是自己習慣了的絲綢料子。這是前前任女朋友從國外帶回來送給自己的,一直用了蠻久,睡在上面很舒服,確實是上等貨。
沒有回到家的記憶,所以窗簾根本沒闔上,許岩稍稍側了下身就能透過薄薄眼皮感受到來自窗戶外面的日光……現在幾點了呢?……不,等等!在這團光芒中,有人影似的物體恰好擋在了正中央。
「呃啊?!」
許岩驚得從枕頭上猛然彈起。
這人是誰啊!
緊貼著許岩的隔壁,坐在一個全裸男性。橢圓形的臉上長著一張隨處可見的平庸五官,下吊的眼睛有規律的在一眨一眨;估計是剛睡醒的樣子,沒有任何染發痕跡的發尾還翹起來了;明明年紀和自己差不多,靠在床頭上的他竟然還有點駝背。
一口氣被拉回現實世界的許岩,睡意瞬間全無。最可怕的是,許岩下意識地瞧了半晌自己,簡直是天昏地旋,自己果然,該說是果然嗎?總之,真的也是一絲未掛。
男人並沒有被許岩的反應而有所影響,只見他淡然地用手指銜著香煙,送到自己嘴內。眼神瞟也未瞟向這邊,明明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
該不會在做夢吧?許岩揉揉眼睛,再度瞪大雙瞳直直盯著男人,只隔著幾釐米的距離內,能感到對方身體傳來的溫度,很不幸的告訴了自己一切都是事實。
可……為什麼偏偏是他?
這張臉……我認識他……認識這個人,在更早之前。
腦海裏閃過這個想法。
「呃……喂,那個……」
「我的名字是夏生。」
好像早就料到許岩會要提問的男人不緊不慢地從口中吐出一團白煙,煙圈在這沒有風的室內打了一個轉兒,就消失不見了。
「唔……夏先生?」
一片混亂,頭還很痛。並不是普通的疼痛,是連接著胃部而引起的陣陣抽痛。疲勞,口渴,眩暈,還噁心。
宿醉嗎?最糟糕的情況了……根本就沒洗澡,酒臭味正從自己的身體上傳來。
「喂,那是我的煙盒吧?!」
床頭櫃上擺著撕開了包裝的煙盒,要知道,那可是自己的女性客戶送給自己的高檔品啊,難掩錯愕的許岩愣在原地。與他共蓋著同一條被子的夏生這時終於轉臉過來了,他用黑色的雙眸注視著自己一會兒後,又閃躲到另一邊。
「昨晚你說過了,你說我可以用你家的任何東西。」
大言不慚的男人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又抽了一口煙。
有人會把醉酒人的話當真嗎?!許岩按壓下怒火,瞪了他一眼。隨即許岩開始四處張望,這是自己的房間沒錯,但是床下散落著不屬於自己的陌生衣物,更鬱悶的是,竟然和許岩的衣物交差混在一起了。垃圾桶旁邊還有沒有丟進去的保險套包裝紙,被褥也是一團淩亂,下半身不受頭痛控制的傳達著爽快感……
真是證據確鑿,許岩感到更加焦躁了。
「看來昨晚是我讓你進了我家,不過……我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了什麼,以及我們做了什麼——」
「我猜你就會不記得,畢竟昨夜那麼熱切呼喚著我的名字,今早就一臉茫然看著我。」
被夏生主動將話題打斷,他說的這些事實令許岩啞口無語。沒想到看似人畜無害的對方竟然是個比自己還要壞心眼的男人。
「我的意思是……所以說,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嗎?」
好的,說出來了。
在頭痛欲裂的情況下自己還能冷靜地說出這番話,許岩牢牢地盯著對方看。只見夏生那拿著香煙的手指頓時停在半空中,從煙頭中飄出來的煙霧,搖搖晃晃地向四周擴散。
「也許我昨天對你做了什麼,但是我想,這也一定是經過我們雙方同意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你應該也不是不願意吧?」
夏生看過來的眼神裏寫著詫異,嘴唇像被黏住般,完全動不了,眉梢也垂下來了,顯而易見的受傷表情。
但那又怎麼樣呢,只是睡了一個晚上而已,還想怎麼樣啊。
許岩歎了一口氣,他從地下撿起自己的褲子,並從口袋裏面掏出錢夾。
「給。」
十張百元大鈔擺在夏生的面前,而他繼續露出呆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