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到了幽锦阁。
冰冥然首先下了马车,却没急着走,而是伸了手将戚初翎从车厢里扶了出来,举止不可谓不温柔。轮到左秋易下马车的时候,他抬眼看着站在车边的男人,对方手指动了动,却终死未有伸出。左秋易也不说什么,只是低着眼不去看他,自行下了车,跟在两人后头走进了里头。
幽锦阁的布置很典雅,却不失奢华,每一平地毯,每一个装饰,每一寸帘布,都是上品,价值不匪,琼梁玉壁,Jing雕细刻。
走到内堂,已有不少宾客入座其中,清茶香气袅袅,烟炉迷香阵阵。
最前排,正中的位子是空着的,但也只有两个。
“不是预定了三个位置么,现在可如何是好啊?”戚初翎看着仅有的两个位置,一番话里说的净是嗔怪。
“……”冰冥然微微皱了眉头看着那两个位置无言,戚初翎是绝迹不能让她站着的,剩下的便是自己和左秋易,但是……
“不打紧,戚小姐你们坐在这,我另寻位置便好。”左秋易笑的温文,说罢便往后排走去,头也不回。
冰冥然皱的眉头深了些,却也终未说什么。
都入了席,歌舞正式开始。
一开场裹着薄纱绸缎的舞姬一个个轮番出现,她们婀娜着身姿,抛洒着锦缎,随着乐声,那些华美的彩色丝缎在空中翻飞,舞姬翩翩起舞姿态姣妍绮丽非常。
丝竹之声贯彻于耳,或轻灵,或婉转,或奔腾,似哀怨,如凄婉。
古筝二胡的声音贯彻其中,一个身着红衣的绝美女子漫入舞池。柔软的腰身,随乐舞动,纤细的手腕拉着殷红的绸缎如仙飘舞,美的好似脱了凡尘,其余的舞姬成了陪衬,围在红衣主舞的身边起舞。台下一片寂静,如痴如醉的欣赏着台上的绮丽风景。
左秋易拿起一边的茶水,细细品噬,上好的雨后龙井,确是好茶,他特意选了个偏僻些的位置,偏到连他的余光都扫不见坐在前面正中的两人才好。
再抬眼时,正巧对上舞姬投来的视线——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暗自嘲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台上的舞姬继续翻舞,丝带在她身上缠转飞逝,殷红似火。
左秋易离了冰冥然他们几排,但靠舞台还算是近的了,台上舞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看的真真切切。
舞姬在起舞时,一双美目流转,顾盼生辉间却从未离开过冰冥然周身,专制的恨不能在男人的脸上盯出两道痕迹来。
左秋易品着茶,把玩着垂落在耳边的那缕青丝,乌黑的发丝更衬托着此时他脸色的苍白。又是一夜不眠,这破烂的身子不知可以撑到几许,夜半的时候忍了忍还是未能忍住,口中腥甜阵阵。重生了,得到了个新的宿体,却也未有料到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他靠在椅被上,拿着茶杯的手不可抑制的有些颤抖,漾起杯中茶水隐隐涟漪。
左秋易看着台上舞姬的神态,转了头又瞥了冰冥然一眼,在这个位置他只能看到男人的后脑勺,所以此时的左秋易不免有些好奇对方的表情会是个甚么模样,是否会有些许动容?
丝竹的声音突然变的激烈起来,响彻灌耳,舞曲也终于要到高(咩)chao。此时台上伴舞的侍姬早已退场,只剩下主舞的女子一人。
身着绫罗绸缎,红如焰、艳似血的女子,依旧不知疲倦的舞着,婀娜的身段在绸缎里若隐若现,雪白的玉腿在红纱中影影绰绰。
女子的视线也愈发强烈的盯视着冰冥然,带着怨恨,掺着期冀,不可忽视的爱恋,更多的却是痴迷。
但再多的感情,也未有人知晓的了,他们只当那是舞姬的技艺,赞美着不愧是头牌云云。
乐声已尽,丝竹的回声却不绝于耳,台上女子依附在地面上。舞曲终了,又有几人会注意到舞姬伏在地面上时,滑落眼角的那道shi濡?
台下的观众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沉默良久,随之而来的便是预期中轰鸣的掌声。
左秋易也放下了茶杯,遂了众人一块鼓掌,一双眼睛也未有离开过舞姬半分。
主舞的女子带着舞姬们在台上纷纷作了揖后后离场,掌声终于安静下来,左秋易端起茶杯慢慢抿了口茶。
冰冥然和戚初翎起了身,向他这边走来。
“方才的舞曲真是Jing妙绝lun,左公子你觉得呢?”戚初翎笑的温娩,回忆起刚刚的表演,真是让人不得不惊叹。
“是啊,美得很,舞美,人更美。”左秋易笑着回答,一双眉眼微微眯起的时候轻轻瞥了眼冰冥然。
男人的脸色不温不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左秋易有些摸不准,冰冥然对已那个舞姬的事到底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还是……既然已是陌路,便再也忆不起曾经的种种。
“只是那舞的结局确是悲苦,无果无望的很,如果努力一搏,将失去的抢回来不是更好?”左秋易似感叹的说了句,全当是戏言,说话的时候一张脸依旧笑得温文儒雅。但到底是不是戏言,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