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了将军府,等到我缓过神来,就已经坐在了前殿堂里的座椅上,身边给我倒茶水的,是我离开将军府时那个传话的小奴才,他一手端着茶壶,把茶杯轻放在桌上,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对我说道:“公子稍等,主管大人马上就来。”
我默然的点头,静静地坐着,一口茶都没有喝。
并没有过多长时间,门外就走进了一个年过半甲的人,四四方方的脸,不大的一双眼睛,嘴上面还有一撮胡子,他看到我之后的表情很不自然,不过还是低下了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见到卫缙府上的这个主管,自然欣喜交加,也不在意他脸上的不自在,急忙问道:“卫将军有将边关的消息传到府上吗?”
那个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摇摇头。
我嘴边的笑意有些僵硬,又问道:“他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对策?是不是已经正在往回赶路,只是没有将消息散发?”
那名主管保持着那个姿势,再次摇摇头。
我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肯定的说道:“他之前一定有跟你们交代过,会什么时间回来吧?不然怎么会不传书信到府上。”
我多希望他能够抬起头来,说是,就这几天卫将军便会到达京城了。可是他依旧是摇了摇头。
我愣愣的坐在那里,不敢置信的问道:“他难道什么都没有和你们说吗?”
那个主管终于抬起了头,我被他那双眼睛看的极其不舒服,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将军走之前,只对我们嘱咐过一句话,便是若有一位公子来府内寻他,定要告诉他将军会回来,会安然无事而归。”
我呆愣住,不知道卫缙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当初和我也是这样信誓旦旦,是不是他真的自有主张,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只是对谁都没有说。就在我渐渐的对卫缙有了信心之后,那个主管的声音再次传来:“可是自从将军出征后,便一封书信都没有传来,一点音讯都没有传来,就连他贴身的副将,都是没有丝毫联系,老奴知道公子便是鸿亲王的嫡子,是世子殿下,可是有些话老奴终是忍不住要说了。”
我有点莫名害怕他面部的扭曲,也被他的一番话弄的更是云里雾里,没有头绪。
他声音变得渐渐苍老,就开始徐徐道来:“老奴在将军府做了二十年的奴才,从老将军和夫人在的时候便是这将军府的一员,我也算得上是看着卫将军长大成人,将军自小便聪明过人,心机不浅,丞相陷害老爷的时候,卫将军也才只有十五岁,老爷夫人双双去世,将军令这块令牌就落在了如今卫将军手里,他独自一人不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独自刻苦习武,独自奋力读书,独自前往边关,一待就是七八年,他稳住了这块将军令,稳住了这个府邸,就在上次回京城的时候,在皇上举办的接风酒宴后,将军就像是变了。”
“鸿亲王的叛变,是将军一早便知道的,可是他却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把鸿亲王的嫡子救回了府中,本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就这样被将军硬是保下一人。老奴不知公子与将军是什么关系,不过老奴却是第一次见到将军浑身是伤的回到将军府,正是那日将军与公子去往清都城后,将军一人在清都城外与十余名刺客纠缠,回来后就在府内养了大半月的伤势,终于见好后,想不到那次出行却被朝廷中有心人看到,立即便到皇上那参了将军一本,将军事后将公子你们一行人安排到了清都城内,避免遭袭。”
“老奴也是第一次见到,将军心不在焉的忙着手里的边关急报,将军向来是处理事务谨慎小心,他伤势完全好转后,便迫不及待的去往了清都城,甚至还没有处理完边关的事情。”
“直到皇上不知因为哪些原因,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将军,并且给将军下了一个绝路的圣旨,老奴才真正的体会到这次事态的严重性,而将军人却还在清都城郊外忙着身外事,直到将军回来,接下了旨意,他竟然只是嘱咐了我,若是公子来这里寻他,定要让公子放心的回去。”
他眼眶通红,脸上的皱纹泛起,声音已经沙哑断续,“老奴心里只恨,只恨当初为何执意要让,本不想去参加接风晚宴的将军劝说了去,他就不会遇到你,将军如今生死未卜,为什么你这个本就该死的世子却安然无事的坐在这里!”
“你有什么值得将军为了你,命都搭了进去!”
“你若是死了,将军又怎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当真不知道将军的事情吗?你何必利用了将军还来这里假戏真做?”
“你良心何安!良心何安!良心何安!”
……
我站在已经空荡了的大宅院,天空灰蒙蒙,其实和我刚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站在这个街角,眼睛直视,不期然落入眼帘的是那家萧条的画材店,门框上的漆锈得暗黄,半开半掩的摸样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深蓝色的玻璃窗上灰尘朦胧,只是这家店唯一的一个老员工已经不在了。
画材店坐落在这条街的尽头了,再往右面拐去,就是几家住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