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远未料到,昔日自己的细微之举,竟让小梅铭感于心、牢记了一年。现在想来,当时怜惜她的原因,不正是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极了肖木?
但席远向来是不喜欠人情,再三询问了她的意见——真的要嫁给素未谋面、不知品性的男人么?小梅看着柔弱,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却微笑着再次坚定自己的回答。这一举动不仅让八宝唏嘘,与她情同姐妹的小翠更是当场红了眼眶。
沙华并非是戏文上书的‘众里寻她千百度’,对肖木一见钟情。而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有着重瞳的‘女子’水到渠成地住进他的心里,让他相信故那神的缘分是系在她身上而已。所以当他看见一身水蓝色男装的小梅在宴席上伺候席远时,顿时激动道,“就是她!”
不知对方当时的记忆还残余多少,席远有些疑惑,“王上,他一身男装,您为何不认定他是男子?”
“怎么可能!”沙华似是被他的问题逗乐,“朦胧中也能感觉到,就算比起别国的一般男子,她的身形也过小,何况脸也秀气得像女儿家。”
席远和秦晓对视一眼,同时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幸亏那人不在,不然当场发飙,后果不堪设想。
“王上,她只是Yin差阳错捡了您的玉佩。”席远方才环视四周,见部分官员嘴里不说,也是反对居多。自己的人断然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于是席远收回视线,对沙华淡淡道,“她只是本王的婢女,与您的身份不符,还是请您收回玉佩,重新觅得佳人。”
沙华闻言,笑意渐渐淡去,英俊的脸上换上肃意,“孤知道你担心什么,孤可以在此以故那神的名义发誓,她不仅将是孤的王后,还是孤唯一的伴侣。”
此言一出,堂下一片哗然。有感叹的有反对的,一时间不绝于耳。但沙华一摆手,都不约而同地收声,可见这位王上也是积威已久,“如此,您可能放心?”
他最后一句的对象并非是席远,而是一旁有些错愕的小梅。于是小梅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主子,见对方点头,她才盈盈出列跪下,以磕头的姿势掩去鼻腔的那股酸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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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华特意留了空让主仆告别,自己则和沙耶去商议娶亲的大事和那些水利工程。
而整个王都都知道了苍裕双喜临门,是由东临的烨亲王带来的。所以一时间,席远不仅被奉为上宾,连带周遭所有人都对这看起来文弱的男人报以极大的景仰之情。
“你,不悔?”席远再次问道,更是细细观察对方的神色,只要她有一点迟疑,自己就会想法带她走。
“王爷。”小梅眼眶微微泛红。她自然知道,对方的行为是在尊重她。能用一个小小婢女换得一国之盟,哪还会有人迟疑?可是,自家的主子就是这样一人,从一年前就是这样。就是为此,自己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只是嫁人?
“请您听小梅说。”小梅眨了眨眼,努力压下一腔离愁别绪,“别说苍裕王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就是他白发苍苍近于暮年,小梅也不会迟疑。”
“您也许不知道。小梅的‘重瞳’今日有用,放在以前就是异物。奴婢因这双眼睛饱受欺凌,是老管家不计较,收留了奴婢。”
“一年前,小梅打碎了那盏‘玉树银花’,那是拿奴婢的命都换不来的珍宝。可是您不仅不怪罪,还让小梅去包扎。。。。。。那时候小梅就在想,能遇上您这么好的主子,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小梅说至此哽咽了半晌,才接口,“还有八宝管事,是他给了奴婢几片银叶。那时,独自将奴婢含辛茹苦养大的娘亲已经病入膏肓,因此才有钱请大夫,续了几天命。。。。。。也好歹能风光葬了,不至于沦落乱葬岗。”
“王府里都是好人,小梅很喜欢那。”小梅拭去眼角不自觉滑落的泪珠,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小梅独身一人,心无牵挂。还有,小梅知道您今日是故意说那番话。小梅原以为至多做个侍妾,就此客死他乡。。。。。。孰料得了王后之位,还能让苍裕王以礼相待,这不是小梅的好姻缘么?”
这倒是真心话,自古和亲的女子,哪位不是如无根浮萍,随风飘逐、身不由己?平淡度日还算轻的,最怕遇人不淑,终日只能以泪洗面、强颜欢笑。再者,她的身份不过是婢女,终身大事最多不过指给个老实小厮。这般看来,当苍裕王后未必不是件幸事。
席远听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串珠链。上头的宝石颗颗晶莹剔透、毫无瑕疵,更用金银拔丝混合串联,造型别致,一看就价值不菲。将它放在小梅的手心,席远认真道,“若沙华违约,变卖它,回王府。”
“嗯。”小梅紧攥着珠链,点点头,再也发不出一字。真好,能是重瞳、能进六王府、能遇上王爷他们,真好。所以,以前受的欺侮,全是为了此刻的幸福,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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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裕与东临正式结盟,这是朝野上下一致认同的决定。
沙耶详细给大臣们分析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