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泄密者谁
士兵们抬着尹逾的尸体回到了军营,一路上,齐子优垂着泪,浑浑噩噩地望着那块盖在尹逾全非的脸上的湮血的白布上。
小皇帝站在军营前等候着齐子优,当他看到尹将军身上的甲胄时,心里彻底凉了。
到底还是死了。小皇帝心痛,尹将军是他的一员猛将,曾经多次护他周全,立下赫赫战功,可是如今……
“按王侯之礼下葬。”
齐子优听到小皇帝的发令,冷笑起来,胸口的苦闷顿时有了发泄之处——就是因为这个小皇帝,尹逾才会丧命的!如果不是这个小皇帝非要夺回什么皇位,尹逾怎么可能英年早逝!齐子优没有理睬小皇帝,甚至没有向他行礼,而是跟随着抬尸体的士兵径直走过小皇帝身侧,入了尹逾的军帐。
尸体就平放在尹逾的榻上,残破的胸腔凹陷着,看起来那么不堪。齐子优看着难过,掀了被子盖在尸体身上。
齐子优就那么宁静地望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尹逾。尹逾的尸体上散发出阵阵血臭,然而齐子优并不介意。他回忆起从前两人也是躺在这榻上,巫山云雨……此时此刻却生死相隔。齐子优想再亲一亲尹逾,可是他不敢揭开那层薄布,他不敢再一次面对尹逾被毁了的脸。
“呜……”
军帐里静静的,只能听到齐子优的抽泣。
梁砚光得知尹逾死了,立即招来他的谋臣何回商议大事。
“臣建议此时乘胜追击!‘刺阵’这一招效果显著,死了尹逾,重伤了陈元。如今那小兔崽子手下没有一员大将,此刻不追,何时而待?”
梁砚光微笑着点点头。
“‘刺阵’是你何回的功劳,本王不会忘记,士兵们已经疲惫一宿,我们今日稍作休息,明日与这伪皇帝再战!”梁砚光出师未捷,如今终于靠着偷袭扳回一道,不过兵不厌诈,他才不是什么要脸皮的人,偷袭成功也算赢。
“不过何回……我有个问题,你是如何知道这杂牌军会走那条山道呢?”
何回哂笑。
“在下并不知,不过这杂牌军乱得很,有人偷偷来投奔在下,把这小兔崽子的行踪透露得一清二楚。”
“哦?”梁砚光眯起眼,居然有人投奔何回,而何回却不上报给他,梁砚光有些恼火,“那么是何人来投奔与你呢?”
何回看了看左右,梁砚光挥手让军帐里的侍卫退下。这些侍卫都是军营里的佼佼者,然而梁砚光生性多疑,周围人都不信任。侍卫不被主子信任,定然心中不爽,出了门后几个年轻侍卫小声唾骂着,其中一个侍卫低着头,并没有参与同僚的抱怨,而是立起了耳朵,仔仔细细地听屋内人的对话。
“说吧何回。”
何回YinYin一笑:“告密者是……”
夏天存不住尸体,当夜就要举行尹逾的葬礼了。入殓师轻轻将尹逾的甲胄小心卸下,一层层刨开他的中衣,露出了塌陷的胸膛。周围人倒抽了口凉气。小皇帝有些害怕,他攥住了坐在一旁的陈元的手,陈元还不能下地,是坐在椅上让人抬过来的,他本以为自己的伤势已经够惨重了,然而尹逾的尸体……更加惨不忍睹,陈元不敢想象昨晚如果上峰顶的人不是尹逾而是自己会怎样……一想到这里,陈元有些无法面对站在身旁默然垂泪的齐子优。
入殓师一寸寸擦拭着尹逾的身体,除去上面的血污。齐子优静静地看着,悲伤至深,已经连做出表情的余力都没有了。
突然,齐子优的表情一动。
“等一下!”
子优叫住了入殓师,大踏步走上前,抢过了入殓师手上濡shi的帕子,亲自动手擦拭起尹逾的侧腰来。
齐子优用全力地擦着,从侧腰到胯,甚至向下拽了拽中裤,就快擦到很隐私的地方时,其余人纷纷转过头回避。
“这不是尹逾。”齐子优说话的语气轻快极了,没错,尹逾怎么可能死呢!
“这不是尹逾!”齐子优再次重复时,竟已经笑了出来,“这怎么可能是尹逾!笑话!哈哈……”
小皇帝狐疑地看着齐子优,明明穿着尹逾的甲胄,又躺在尹逾的马边,怎么可能不是尹逾呢?又有谁如此大胆敢穿尹大将军的盔甲呢?
“这里!”齐子优指着尸体的腰胯处,“尹逾的腰上有三道伤痕,是我们在大漠时,他被狼抓伤的。”
齐子优仍然记得他们在绿洲沐浴时遇见的那头护着三只幼崽的母狼,只是因为齐子优一时不忍心杀死母狼,害得尹逾被那狼狠狠抓了一下。
“而且,尹逾是被人从山顶砍在肩上才摔下来的,是这样吧?”齐子优转头望望尹逾的副将。副将连连点头。
“这具尸体身上的甲胄在肩膀处的确有被砍到的痕迹,但是尸体的肩膀上却没有半点伤痕。面容被毁了、体型再相似,可这并不是尹将军。”
“齐先生……容我说两句,”陈元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想说这样的话,“一两年前的伤痕很有可能已经消去了;尹将军的甲胄十分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