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子优
尹逾是个可怜人,他年纪轻轻就被梁国圣上派去镇守边疆,枉失了青春年华。快要而立之年的人却无一房妻室,偏偏镇守的又是几百里见不到一个人的大漠。然而他是个好脾气的将军,只要不触犯他的原则,就算是这样如同“发配”般的镇边他也能接受。
“报——将军,新来的文书齐子优求见!”侍卫把一个人带进了帐中。
来人是一个似乎刚及弱冠的青年,身材消瘦颀长,举手投足透着一股清高傲气。
“你是齐子优?”尹逾抬了下眼,立即皱紧了眉头,这人身板太羸弱,而且如此年轻,怎么会让他来大漠上呢,简直就和自己一样枉失了青春。
“像你这样的身板,还不让胡人笑话我们梁国无人了?”
“子优是来做文书的。”青年没有生气,依旧很平静地回答。
“沙场上,兵器不长眼,敌人不会由于你是文书就放过你啊。”
青年沉默了一下,皱着眉头说:
“那就死好了。”
“体之肤发受之父母,怎么能这么说话呀!”尹逾叹了口气,这人也太不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当回事儿了。
齐子优的不怕死Jing神,尹逾是在三天后才真正领会的。
大漠干旱,虽说饮用水还不缺,但将士们很难才能洗一次澡。这让刚来的齐子优很是痛苦。
“这也没办法啊!”和齐子优同帐的几个臭烘烘的大汉拍了拍他的肩,“就是我们将军,也是三五天才能洗上一次澡!”
“那你们平时怎们办?”齐子优问。
“南边查尔村河塘,胡人老乡同意每隔半个月让将士们去洗一次。”
“半个月!”青年瞪大了眼睛。
“哈,你要是胆子大,也可以去军营往北的那片小绿洲!但是那里白天有强盗晚上有饿狼!”大汉们笑哈哈。
齐子优却记住了。
齐子优不愿意招惹强盗,况且白天要处理来往商贾游人的通关文牒,他选择了晚上。
小绿洲离军营很近,骑马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齐子优能听见几声狼鸣,但他依然把马拴在绿洲中央的小塘岸边的树上,然后褪去衣服,下塘洗澡。
边塞的月亮往往都是圆的,似乎是在故意勾起将士们思念家乡的情怀。满月的时候狼最凶狠。
齐子优洗着洗着就看见了一匹红眼睛的狼。他只得爬上岸,披上外衫,拾起了扔在草地上的刀。
“呜!”狼冲了过来,齐子优一边挥刀一边躲避。
和狼对峙着,不相上下。
那狼似乎饿得不耐烦了,放弃了眼前的白嫩青年,转而扑向了齐子优的马。齐子优不大乐意走着回军帐,于是又挥起了刀。
但那狼咬住了刀柄,差点就要咬住齐子优的手了。齐子优慌乱地丢下了刀,抄起身边的石块砸向那头狼。狼被惹怒了,猛地蹿向齐子优!
齐子优决定认命,就当他闭上眼等死的时候,那畜生居然软趴趴地躺在齐子优的怀里了。
齐子优睁眼一看,狼的后背上插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箭。
“你还真是不怕死。”尹逾有些愠怒的声音从树林里传出来,“我要不是恰好今晚抽查巡岗,你就得死在这里!”
齐子优看了尹逾一眼,把狼的尸体拨拉开,脱去了衣服,又跳回小塘里。
“怎么,不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吗?”尹逾栓了马。
“谢将军救命之恩。”就好像应付似的,齐子优背对着尹逾,擦洗身子。尹逾有点生气,作为一个将军,他的脾气真的很好,下属这样冒犯自己都能够容忍了。
“你就这么爱干净?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性命……”
“将军!”齐子优转过头,“这水冰凉凉的可舒服了,您不下来?”
尹逾叹了口气。
“第一次见到为了洗澡还不要命的人。”
尹逾和齐子优搭伴洗澡,一起就是三年。
附近的狼都少了很多。
“报——将军!”侍卫闯进帐中。
尹逾放下手里的文案,坐在一旁的齐子优也抬起了头。
“将军……”侍卫跪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尹成将军亡故了!”
尹逾震惊地站了起来。
“家父……”
侍卫抹着泪,说:“圣上追封老将军为成捍大将,并且宣您回京……”
尹逾一整天都Yin沉着脸。齐子优替他收拾行囊,尹逾不吭一声。
“节哀。”
齐子优看了尹逾一眼,后者则是靠在座椅上把玩着军令符。
“将军这一去,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吧?”齐子优问。
“定然是不会再回来了。圣上已经派了新的镇边大将。”
齐子优撇了撇嘴。这种好脾气的将军挺少见,要是下一任是个火爆的人来……真是麻烦,早知道当年就不想着报效国家出来当兵了,在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