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回到柴房,照样喂柳烟吃了饭,擦了身换了药。然后我刚吃一口饭就被人异常的喊了去,吴叔说今天来了些贵客,阁子里忙不过来,所以差我打打下手。
我一脸浆糊的被吴叔拉到了厨房,厨房果然只剩那么几个人了,我好奇来的究竟是什么贵客,但我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我的职责,伙计则把一盘油酥鸡放到我手上:
“招袖阁!”
招袖阁?我想到了梨花树,所以端着盘子去了!
一进阁子就听到一声朗笑,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围坐在中央的一个大桌子旁,举杯豪饮,是的,豪饮!每个客人几乎都揽了个俊眉秀目的倌儿,细看之下,竟是四大花魁皆在。我低眉顺目的把盘子放下,慢慢退却,耳听一声娇媚的呻yin,却是揽着招红袖的一个黑衣人,一脸邪笑动了动腰,却见招红袖衣服下摆里那里还有什么遮蔽的衣物。其他几人见状纷纷笑了起来,早知道是ji院,却是第一次眼见这活色生香的图画,不免行动里慢了几拍。
抬头就看见了沈惜,目光寒冽的沈惜,沉默的沈惜,一身蓝色袍缎的沈惜,独自斟酌的沈惜,招袖阁唯一一个单影只身。以前上铺总跟我说一个人的气场云云,一看就会洞悉一些问题,我当然不能理解她所谓的洞悉指的是性取向,但我却讶异于这个人的内敛沉静和冷漠招摇的矛盾,他的气场是以他为中心小范围的一种安静,所以旁人欢乐如何都不相干,沈惜只是喝着他的酒,也仿佛他的眼里只有酒。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男人凛冽的目光扫来,我则赶紧低眉退却。
“站住!”
沈惜道,却是头也没抬:
“小子,过来给爷倒酒!”
本是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是叫众人炸开花,我本想假装没听见赶紧闪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会是个麻烦,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怕麻烦。
奈何——
“站住!”
我稍稍抬眼见讲话的人脸色不好,于是终于向前靠去。
“倒酒!”
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战战兢兢一些,执起酒壶给他满上,耳听温润声起:
“原来九爷喜欢这种调调的,倒是把众兄弟给比下去了!”
说话的人身着白锦缎子,一头墨发随意挽起,掬了个白玉冠,手里楼了个倌儿。都说君子如玉,怕便是眼前人了,我对人的好感有时就是来的很奇怪,这个人我喜欢,尽管他笑的张扬,凤眼勾的邪气,话说的温温吞吞分不清好意歹意。
黑衣人哈哈一笑:“原也没想九儿能找个称心的,这便如了大家的意了,既然来了,就玩得尽兴些。”
于是大家又嘻嘻呵呵的玩乐起来,我不动声色的看着沈惜喝了一杯又一杯,这酒倒得我手都酸了,眼瞅别人都活色生香的不是桌上就是地上的干起少儿不宜的事,沈惜却仍旧似乎不受影响,我稍稍放下心来,暗道:这人也不像是饥渴到饥不择食地步的人。
又过了一阵,先前说话那君子美男抱起一倌儿火急火燎的走了。我心里乐了,这人看着衣冠楚楚,性子倒也率真。终于有些相信上铺说的,凡是美男,多少都有同志嫌疑,不知柳烟怎么样了……我径自想着却突地被一股大力扯起,天旋地转间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沈惜抱起我大步流星的朝内室走去,背后落下一片参差不齐的笑声,我顿时黑线。
沈惜把我放到床上,马上就压了上来,浑身酒气熏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屈膝踹去,却在中途没了路。
因为沈惜的眼。
沈惜的眼没有焦距,不知在透过我瞅什么,如千年幽谭深不见底,缭绕着浓浓的寂寞,而我在这双眼里迷了路,突然深切的难过起来。手轻轻附上他的眼睛,我在心里shi了一片,我一遍又一遍的想,这个人不管是谁都太寂寞了。
因为寂寞所以才会驻足别人的快乐、幸福和喜悲,才会傻子一样不知不觉入了画。原来他只是太寂寞了啊!
柔软的唇覆来,酒香扑鼻,我沉醉在这个吻里,不想拒绝,也不愿拒绝。我攥住他到处点火的手蓦地翻了个身。他诧异,我微笑。
或许是我的微笑打动了他,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我轻轻吻上他的眼,用我的舌尖温柔的膜拜他每一寸的肌肤,最后含住了他的嘴,手抚上他胸前的茱萸,他呻yin出声,我趁机扫荡他的口腔,唇舌纠缠,抵死缠绵。
我挑开他的衣衫,他的肌肤映出淡淡的粉红,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皮囊,他大口的喘着气,眼里晕出些许迷惑和不解。我呼吸蓦地一紧,看着男子明显的身体变化,有些僵硬和尴尬,我差点忘了我是男人这一事实,虽然我很想做男人,但是不代表我想和男人做,就像我喜欢看耽美小说,但是接受不了自己是同志一样。
我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轻轻道:
“我叫温静,不是这里的小倌,不管你是谁,我喜欢你,你等着,我帮你找个人来。”手蓦地一紧,却是被他拽住了。
“乖!我帮你找个人,乖乖躺一会儿。”
“沈惜。”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