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展园的小院里望天,这一生的场景像是老旧的相片,在眼前翻过,最初的五年,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弟小师妹是我生命的主角,他们陪着我笑哭闹,我在他们面前,演绎最纯真无邪的画面,接下来的五年是小师弟占据了我几乎所有的时间,他的软软童语甜甜笑靥填满那五年的光Yin,然后的五年是四师弟忧心忡忡的眉眼,嘴角从来都是浅浅的笑,还有息月山透彻光滑仿若轻纱的月光,再下去的五年就目光所及,心情像是一波碧潭,幽深晦暗,牵起嘴角都力不从心。就这样,都二十年了。恍若如梦。眼里又干又涩,什么东西想要流下,却早已流干。
不去想,不去想,我转身回房,却听得屋顶上瓦片松动的声音,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飞过,不去管他,又一个人踏着瓦片而过,还是不想管,可是,接下来,瓦片却不断从屋顶落下,啪啪啪,碎落成片,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间特别清脆,我皱皱眉,飞身而上,月光下,一群黑衣人正围攻着一个锦衣男子和鹅黄赏女子,我转过身欲吹响口哨换来展园的护卫,回眸的瞬间,见着女子的脸,呼吸顿停!苍白的脸熟悉的眉眼,小师妹!踮起脚尖飞速而去,拔出剑,毫不留情的将黑衣人悉数斩杀,响亮的打斗引来展园的护卫,“留一个活口。”我道,回身去看小师妹,却见她正抱着已经昏迷的男子不停呼叫:“夕儿,夕儿••••••”她说夕儿,我怔怔看着已经昏迷的年轻男孩,毫无血色的脸,如剑般锋利的眉,长长地睫毛下面是紧闭的双眼,挺拔的鼻,我在那瞬间呼吸困难,夕儿,小师妹口中的夕儿,除了楚夕又还能有谁?我的夕儿,我的小师弟。“锦夕,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展晋元担忧的声音响起,小师妹闻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万物无声,我以为我再见他们一定激动地喜极而泣,我以为我会狠狠抱住他们,我以为我会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原来,是浑身麻痹,喉咙发酸,“大师兄••••••”小师妹喃喃道,“大师兄,快救楚夕,他要不行了!”
我抱着楚夕飞身回房,把脉上药,马不停蹄,楚夕胸口中了一剑,血流不止,我给他最好的止血药,花一个时辰内功护住他的心脉,再喂他独一无二的还魂丹,终于救得他一命。出得房来,小师妹抓住我急急的问:“他没事吧?他没事吧?”“无碍。”我淡淡道,正欲再说什么,“啪”小师妹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眼泪也流下来,“你这么好的功夫,十年前去哪儿了!当年为什么抛下我们!夕儿叫着‘大师兄’的时候你躲哪儿了,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小师妹句句逼人,我被那一巴掌打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可知晓他这十年受了多大的苦!沈锦夕!”“这位姑娘!”展晋元拉过我欲辩解什么,我摆摆手制止了他,踉跄着回房,身体又开始像针扎的疼,像是有东西在身体里游走,胸口更像有只手狠狠揪着,疼,尽管早已熟悉这种疼痛,每次袭来,却依旧痛不欲生,这就是我习武的代价,不但减少了近一半的生命,而且,每动一次手,就浑身疼一次,那种疼,像有人拆了你的身体一寸一寸的敲打,我强忍着回到房里,便再也忍不住倒在了地上,丫鬟送了药进来,扶起我,将药递至眼前,一股腥臭味冲天而起,我皱皱眉,叹口气,果断的喝下,满嘴的苦酸,还好还好,习惯了,这药都喝了十年了,不差这一次,我想,眼前一黑,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