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沈某人对我的态度让人觉得诡异。明明应该称得上是敌对关系,但他除了刚刚见到我时例行公事的威胁外,之后的作为,从我这么一个见面不久的陌生人的角度看,绝对算是不错到过分。
他认识我?
虽然和哥哥几个月前还处在近乎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但只要是和那个强暴美人哥哥未遂而死的禽兽有关,也不是不可能。
假如说有恶意,到应该不会。因为,如果他跟那些混蛋一伙儿,我也不会单凭一己之力就把当年那些龌龊事给查出来了。
依旧习惯性的边想事情边谈话。我尽可能表现出十二岁应有的天真可爱,冲佑某甜甜一笑,“佑公子,谢谢你白忙之中能抽空过来,也许我这个请求有些不当,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在解决事情时尽量不牵扯到我和我的家人。当然,我也会表现出我应有的诚意,虽然对你们的用处可能很小,”我抬眼,见他没有不耐才继续说道:“你们知道铁黔是朵妮放在你们那儿的jian细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诚意?”佑某总算讲了到这里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这种回答我自然是料到的,本来就只是想试一试罢了。“我表现出我能表现的诚意,信不信在你们。”我一脸陈恳的表情,希望能打动他们,“我知道,你们查过他……”
沈某人摇了摇扇柄打断我的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有一笔账和铁黔手下的几个人有关才查了他们的。”
“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朵妮办事向来谨慎,所以她担心出事,就利用当时刚认识的我将计就计,从明面上让铁黔假装由于我而反叛,以大事盖小事,让你们忽略掉之前那一点微末的怀疑。”
佑某不动声色,“听你的意思,铁黔从头到尾就没有迷上你,那么这么机密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朵妮会因为迷恋你就向你坦白了?”讽刺味十足。
沈某人一脸但闻其详的意思。
我YinYin的一挑嘴角,并不看他们,手指在杯盖顶部打转,“你们可知道迷心术?”
沈佑两人不语。
“虽然我的迷心术不算高超,但了解中术者的想法,然后偶尔诱导一下还是行的。”我抬起头,惋惜的一叹,“当然迷心术也没可能随心所欲,它成功几率很低,比如说对付朵妮就不成。”
“所以呢?”佑某的声线有一种雄厚的男子气息。
“铁黔在朵妮那里地位不会低,有一个如此接近敌方中心的人当卧底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佑某没一点心动的意思,“如果你被我取信,我看朵妮也会非常开心的吧。”
我清楚佑某这种讽刺的语气是为了试探我,所以也不介意。
“望小少爷,不是我们不想相信你,而是像迷心术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太虚无缥缈……”沈某人话说了一半突然警觉的噤声,和佑某对视一眼,同时飞身上了房梁隐蔽起来。
看样子安安总算把人给叫来了。
“小少爷,我是宛青。”
我把那两个人用过的杯子里的茶全倒在窗户外的泥地上,再放回同色系的釉青茶壶边,才开门让他进来。
安安也跟着宛青进来了,悄无声息的继续扮演他的空气。
即使说已经知道宛青是男的,但不仅从身材上看不出来,连气质和动作也都难以辨析到能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知道少爷找我来有什么事。”宛青似乎还在为了该不该跟我坦白而烦恼。自那天之后,他不见我时常常发呆,一见到我就开始纠眉毛。
看他这个样子我也难得的同情了一下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和厨房说一声,我要吃狮子头。”我发现我从被朵妮救回来起到前一刻,竟然一直都忘记了想吃狮子头这回事。
沈佑二人没动静。
那就是说,宛青和他们无关?
“知道了,我马上去通知厨房,没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我点点头,有些失望。
啊呀,猜错了。
哪里料到,宛青才刚转了个身,一步都没来得及跨出去,房梁上的两个人影就窜了下来。
沈某人闩了门,佑某直挺挺的站在宛青面前,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宛青不禁顿住了。
“为什么……”佑某的口气是毫不遮掩的酸楚,缓慢的伸出手,可能是想抓住宛青的肩膀。
宛青脸色异常平静的避了开去,回过头来看我。
我用完全不知情的眼神回望他。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那句“为什么……”饱含的情绪十分之复杂啊。
宛青叹了口气,没对我说话。
“为什么?”佑某又重复了一遍,脸色愈发的黑,好似乌云盖顶,又被爱人抛弃在倾盆暴雨中饱受摧残的那种,集痛苦、挣扎、酸涩、自责、迷惑、茫然、愤恨等等等等于一身的Yin沉。
好吧,我承认,这种描述的不是Yin沉。
而是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