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染遍敌寇血,
临危娇容不改色,
罗袖轻舞寒光凝,
青锋抹红亦飘香。
还记得,当师父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说的话:“这孩子,就像血光中的玫瑰,可以带来腥风血雨呢。”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成为一个活在血腥中的女子。
多年以后,他也这么说过。
明明艳丽如血,却带着那么清雅的栀子花香。
血色凝香。
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她失去了所有亲人。娘亲紧紧地抱着她,把她死死的压在身下。冰冷的刀锋穿透了娘的身体,和她擦身而过,她清晰的听到娘闭眼前最后的话:“……乖……宝贝,不能哭……不要出声……”于是看着满天遍地挥洒的猩红,看着家人们惨叫着纷纷倒下的尸体,她睁大了眼,将这一幕一幕,深深地烙在心里。
她没有哭。
从此,她忘记了流泪。
她遇见了师父。师父教会她武艺,教会她杀人。
好几个师兄师姐在第一次执行任务归来之后,都吐得一塌糊涂,有些甚至哭了,但是她没有。她静静的洗去手和剑锋上的血迹,换下被鲜血染污的衣衫。
从师十二年,她从没有哭过,亦没有笑过。师兄师姐们拿骇异的眼光看她,说她是个没有情感不会哭笑的怪物。
情感,那是什么?哭笑,是什么样子?她不明白。
泪,早已在四岁那年遭遇灭门的那天,就已经湮灭了。笑——记忆中娘亲和爹地温柔的脸以及逗弄自己时的欣喜表情,很动人,但是当自己对着铜镜尝试着咧开嘴角时,却只看到无比的牵强和僵硬。
没有泪,就不再哭;不会笑,就不再笑。冷漠是她的衣裳,决然是她的武器,下手之快狠准,无人能及。小小年纪已经深谙杀手之道的她,不会给任何敌人喘息之机。
师父给她起名:殷香,意为带着血腥香气的女子。
她喜欢红色。她的是兄妹说,她杀人的时候,带着清丽的栀子花香。那香气,在浓郁的血腥里,竟然更加悠远。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血腥。每次杀完人,她都会好好地洗一次澡,用新鲜的桅子花露抹遍全身。揩完血的锦帕她都会丢弃,染血的衣服亦不会再穿。
那天,她打扮得像个寻常人家的少女,在用发簪刺杀了临平侯世子。她用鲜红的绣帕揩干了簪子上的血,然后照例在路上把它不着痕迹的扔掉。
走没多远,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姑娘,你的绣帕掉了。”她牵动了一下嘴角,没有回头。
“哎,姑娘,你的帕子。”声音的主人依旧不依不饶的跟在身后。
她隐隐有些恼怒。
“你做什么?”她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
声音的主人有着一张温柔的脸庞和阳光一样的笑意,和记忆中父母的微笑一样温暖。她怔怔的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内心荡漾起一股温暖的情感,一时间,竟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的帕子掉了。”被她盯着,那人两颊有些微红,羞赧的递上那红艳艳的帕子。
她定了定神,接过帕子道:“多谢。”心里暗想,杀人染血的东西,莫要让人发现了。脏了的手帕,换个地方扔了即可。
那人微微一笑:“姑娘太客气了。”他笑着的时候,微露着洁白的牙齿,脸上的线条很柔和。
看着那笑容,她的心突然跳得厉害,一股热气莫名蒸腾上脸庞。
突然意识到今天的自己,仿佛心底里最深的一角被触动了一下,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了。她为自己的这种变化感到非常无措,甚至有些害怕。于是头也不回的,她逃离了那人的视线。
回到师门,她又恢复了往常淡漠的表情。只是那块帕子,她将它仔细的叠好,放在床头的柜子里。偶尔,她会把手帕拿出来,想着那阳光一样温柔的男人,于是淡漠的脸上会不自觉地笼罩一层浅浅的暖意。她突然很想再见他一次,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很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事情,但是她还不明白,这种在意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中秋节的那天,她下山去市集里购买一些胭脂水粉和手帕。除了平日以一贯的熙熙攘攘之外,挂在沿街店铺的红灿灿的灯笼,给这座小小的市集平添了许多热闹的气氛。她在一个绣品摊前驻足,Jing心的挑选着大红色的手帕。
一阵官兵的吆喝声突然传来,街上的人群顿时混乱起来。行人和摊贩喊叫着四处奔走闪避,不少摊子被挤翻了,地上一片狼藉。来的是一队官兵,押着一辆囚车,蛮横无理的驱赶着周围的人们。
她被混乱的人群挤向后面,眼看后背就要撞到身后的包子铺。一只手伸了过来,及时地将她拽到一边。她抬起头刚要道谢,不经意的看到一张令她印象深刻的熟悉脸庞。
“啊,是你。”她一勾嘴角,心里有些莫名的欢喜。
“是我。”端正的脸一如那天的和煦笑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