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死了,可事情还没有完。
小云知道,此时最好另外找一件事情来分散一下纪远山的心力,才能让他的情绪有所缓解,于是他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哥,顾公子我也命人带回来了,现在他自己房里,他的伤恐怕也……”
纪远山听了,果然神色一凛,心思有些回转,“我去看看,你在这儿守着。”说完他起身将凡尘抱进内室放在床榻上,竟还伸手替他盖上被子。
后院,紧邻倚月楼西侧是另一处独门独户的院子,正是顾小虫的住处。
顾小虫身上中了小云两掌,肋下还被刺了一剑,果然伤得不轻,但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此时他正躺在屋里假寐,听见脚步声响,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
顾小虫笑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纪远山表情复杂地站在床前,看着顾小虫,“我知道你为了破坏我的计划,故意将郝文武的下落告诉夏侯桐,又故意放水让夏侯桐得手杀了他;我知道年尾王春海押镖在璐州遇到的麻烦是你暗中所为,甚至王春海保的那趟镖银也落入了你的腰包,只为了调柳河出京,拖延时间;我还知道凡尘的身份是你透露给凤蝶的,你本来打算自己和夏侯桐联手,不料半路被你发现了凤蝶的秘密,正好将她也拉下水,你自己就更可以躲在幕后……”
“哈哈,我躲来躲去,不还是落入你的掌握?再说,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干嘛不直接杀了我,还一直任由我兴风作浪?”
“小虫!”纪远山皱了皱眉,终于透出一丝无奈,“其实只要凡尘不死,我总不会对你怎样的!你为何偏偏……”
“那臭小子现在死了?所以你来找我兴师问罪?”
“我来,是因为小云说你也快要死了!”
顾小虫眼光微动,又笑了,“怎么,你不舍得我死?还是说你巴不得我死,来亲眼看着我咽气么?”
“小虫,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费尽心思,结果又怎样?对你有什么好?你以为他死了我就能……”纪远山忍不住大吼。
“对,就算他死了你心里的那个位置也不会给我!这我早就知道了!可我还是要让他死!我不能忍受每次你谈到他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不能忍受你看他的目光,不能忍受你一点点因为他而改变!”顾小虫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瞪着纪远山一字字说道,“既然做了你的人,我就不能忍受这一切!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得到他!”
“你……你疯了!”纪远山怒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顾小虫在他身后大声说道,“你不想杀了我为他报仇么?”
纪远山在门前停下脚步,“等你养好了伤,就……离开吧!”说完抬腿又要走。
“远山!”
熟悉的称谓让纪远山再次停下,他慢慢转过身来,看到床上的顾小虫之后却神色大变,“小虫!”
顾小虫手里捏着一枚细小的银针,正一点一点刺入自己颈上血脉。
“小虫!你真的疯了!你……”纪远山冲上来扶住顾小虫,一把打开他的手,但还是晚了,刺入的银针已完全消失不见,他急忙伸指点了顾小虫几处要xue,阻止毒气下行。
“没用的,我杀人的手段你还不了解吗,毒性流进血脉,只要针取不出来,我就不可能活转,你别费事了。”
纪远山无语,扶着顾小虫的手微微颤抖着。
“远山,还记得那次你我打赌,你输了,说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纪远山其实早已不记得,但他怎么可能拒绝。
“我求你,放过倚月。”
六王府里,林青石和夏侯薇在惴惴不安中等待着,好在他们没有等得太久,出事后的第二天午后,一顶轿子停在王府门口,轿帘掀开,凤蝶探出头来。
看门人赶紧让人进去通报,“快去报与王爷王妃知道,五公子和凤姑娘回来了!”
林青石和夏侯薇大喜过望,急急从后宅迎了出来,穆予跟随其后。
轿子里下来的人却只有凤蝶自己,手上挽着一只青布包袱。
“蝶儿,五儿他人呢?”林青石和夏侯薇忙问道。
凤蝶不出声,挽着包袱一路疾行,来到了东跨院。
东跨院里还保持着那日拜堂的情形,一切都没有变。
凤蝶让二老仍在堂前椅子上坐了,“爹,娘,您二老别急,容我慢慢说。”
林青石和夏侯薇坐在那里,看着凤蝶一派坦然的神情,心里略微安定了些,只见凤蝶把包袱摆在自己身边,包袱里不知是什么东西,立着有一尺多高,凤蝶先是面朝外在堂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再起身,面朝里跪下,对着林青石和夏侯薇磕了三个头,然后她转了半个身子,对着那个包袱又磕了三个头。
“蝶儿,你这是……”夏侯薇茫然不知所以,林青石和穆予的脸色却有些变了。
凤蝶礼毕,却仍跪在地上,拿起包袱一层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