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不离冷冷看着几位堂主,“刚回来的时候我就有交代你们,管好自己的属下不要乱说话,看来你们都把我的这句话当成可有可无的闲谈了是不是?神御,把你今天教训的那人找出来,按楼规执三十鞭,赶出无碑楼。”
淡淡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情绪在里面,却叫人觉得脊背发寒,字里行间都是拿隐隐爆发的怒意。
聂开咽了两下口水,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楼主,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只是说两句闲话而已,没必要……”
万俟不离斜了一眼聂开,后者立刻噤声。
“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们,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你们监管不力,再有就是你们的人不服管教,既然这样那理应受罚。不仅是说闲话的人,你们这些堂主也不能脱责,静司,你跟神御一起过去,查查乱说话的人是哪个堂的,堂主执三十鞭,罚银五百两。”
五百两相当于一个堂主一年的收益,罚光了就要吃老本,不然就只能吃土了,还好万俟不离没说在所有的院子外围立上“禁止吃土”的牌子。
“既然罚了这么多钱那就得有点别的措施。”
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齐齐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张无黯。聂开有些心虚地别过头,毕竟刚刚才说过人家坏话,现在面对着本尊可很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
万俟不离眼中渐渐染上笑意,“回来了。静司,再加两个炭盆进来。”
姬静司去拿炭盆。神御尾拍了拍万俟不离旁边的位置,像是要扫掉上面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尘埃,扶着张无黯坐下。过了一会稍微暖过来之后,张无黯才脱下厚重的貂裘披风。这披风是万俟送他的,纯正黑貂裘,通体黑亮,看不到一丝杂毛。
里面穿着在袖口和领口处镶着厚厚白狐毛的锦衣,银线刺绣的纹饰Jing简华美。
“你刚刚说别的措施,是觉得我罚得好不够?”万俟不离偏着头问道。
张无黯笑着,眼眸中闪着Jing光,“刚刚聂堂主已经对我不敬,不管那在背后说我闲话的人是不是清风堂的,他都应该受罚。同样罚银五百两,执三十鞭。这一年的银子罚了出去,要是再没有老本的话真不知道聂堂主还能吃什么。我听说现在闹饥荒的地方有人吃土,确实能解饿且吃不死人,所以我们应该在楼中有园子的地方都贴上告示,写上‘禁止食用’。不知道聂堂主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太过分了,说这年头连土都不让吃了还有没有活路?”
刚刚还在想的事现在就被张无黯点出来了,真的巧到不能再巧……
谁都听得出来张无黯就是在故意戏弄聂开,但这时候却没人为聂开说什么,不仅因为一开始是他自己管不住嘴说人家的不是,也因为见识到了张无黯睚眦必报的性格,实在没有人愿意招惹他。
“行了,你们继续说你们的,我不跟着掺和,累了,回去休息。”刚刚脱下来的披风再度披上,张无黯一个人走了出去。
万俟也没心思继续商讨了,就说直接按照先前的选举方法来择定新任漫雪堂堂主。
几位堂主离开,脑子里想的不是新堂主会不会从自己的堂中诞生,而是希望那个被神御尾逮到的人不要是自己堂中的。他们不要连土都没得吃……
看着所有堂主都走了,神御尾却还没有离开。
万俟并不意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神御尾像是犹豫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缓缓说道:“我知道,也许时阁主说要斩草除根的时候,你一定也很诧异,为什么阁主会这样狠决。其实以前的阁主不是这样的。我也是听戏阁里一个老人说的,阁主以前是很天真善良的一个人,他乐于帮助每一个人,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但后来,就是因为帮助人轻信人。阁主才会被卖到那个江湖人手中,受了不少苦,还差点被折磨死,要不是那人早年那里受了伤不能人道,阁主他已经……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人有的是变态手段。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伤害又经历那样的事情,他才会性情大变,再不轻信于人,对敌人的手段也很残忍。但其实他也只是受的伤害太深,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法保护自己。”或者是保护他在乎的人。最后一句话神御尾留在心里,有些事还是要万俟不离自己感觉到才能深刻。
万俟一愣,“可是之前无黯说那个江湖人教授他功夫……”
“相处了这么久,楼主你对我们阁主的性格应该也有了个了解,他不可能跟别人讲他经历过的这些苦。以前他还跟我说他的功夫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就是你现在问他为何他有一身武艺,他的说法都未必和当初说得一致。阁主这些年来少有真心待人,但我觉得对楼主确有几分真意在。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误会,希望楼主都不要误会我们阁主。”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是心狠手辣之人,”万俟看向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的雪,目光在一片冰白中延伸,“比起我,他是个很心软的人。”
神御尾走后,万俟一个人坐了很久,看着外面越积越厚的雪,最终披起披风向外走去。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