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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等了不知道多少代了,不急。俺不嫌弃你。你要想住哈(下),你就住,俺估摸着,你家全来,俺小山头也放得下。俺每天下工,就对着山给你挖他几哈锄,一年一孔,四年四孔窑洞。娃们念书着了么,等不念了,就来小山头,娶媳妇养娃。你以后也来,我死了,书记给你当,你看能行不么!?”
赵学军他们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老书记那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不时的拿出胳肢窝下面那条烟,稀罕的抚摸着上面的玻璃纸……
赵学军以前看过一副油画叫父亲的画像,在那副画像里,父亲的大手,饱满粗糙,到处都是沟壑,仿若一生都是心酸悲苦。今天,他来到小山头,这里大部分老乡的手,就是那些大婶,大娘的手,也近似于那副画里那双父亲的手。
老书记瞧了一会,站起来晃悠悠的坐到了赵学文的身边,有些爱惜的上下打量:“娃!你爹说,你是高中生?”
赵学文顿窘迫的点点头,高中生没什么好骄傲的吧?
“那你个(给)俺们村的娃教个学成不成,俺们的知青都回城了。小山头养不起先生,娃们放鸭子了么!就几天。”
“老家伙,可别急,这是下一项,我回去就给你小山头派先生!”赵建国立刻解释。
“俺不急,俺就是稀罕你娃,叫他给俺娃们上一堂,俺们也粘下高中生的气气,行吧么?”
赵学文抬眼看看父亲,赵建国点点头。赵学文摇摇头,赵建国挥挥拳,他只好答应了。
随着老书记欢快的敲着歪脖子树下的那个炮弹壳,他一声吆喝,全村的娃娃,小媳妇,老太太……只要是能动的,都齐齐的汇集到了村里的老庙头。这乡下的学校,最初的雏形大部分都是在庙里,小山头也不例外。
赵学文有些受了惊吓一般的站在教室外转圈圈,他不停的问大家:“我教啥啊?我教啥啊……”
王希靠着大树,毫不同情的说:“你可以教他们5323、1323吗,你就会那个!”
赵学军捂嘴乐,倒是赵学文顿时茅塞顿开:“对啊,我教他们唱首歌得了。”他说完,原地开始继续转圈:“唱啥呢?唱啥呢?让我们荡起双桨?这个不好,我的中国心?不成……恩……霍元甲,不成不成!”
看见哥哥转的可怜,赵学军对哥哥说:“哥,那首就不错。”
“那首啊?”赵学文眼巴巴的看着弟弟。
赵学军轻轻的哼唱了一下调子,赵学文立刻满意了:“对!对!就是这首,西风的话!这个好,我觉得,这个好……”
“好个屁!”王希将手插在裤兜转身就走。
赵学文原地哼唱了一次,挺激情的挥舞手臂,折腾完,他跑到教室,拿起粉笔,很认真的就在黑板上写下:去年我回去
你们刚穿新棉袍
今年我来看你们
你们变胖又变高
你们可记得
池里菏花变莲蓬
花少不愁没有颜色
我把树叶都染红
孩子们,悄悄的来了,他们和在一起也就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一个一个的坐在石头堆堆码的土凳面上。没有桌子,他们把小石板放在膝盖上。那些山娃乖乖的,不说话很自觉的将手背在身后。
讲台上黑板小小的,窗户外的阳光照进来,粉尘在轻轻的挥舞。
赵学文浑身颤抖,鞠个躬,然后指着黑板,眼睛看着房梁,语音颤抖着说:“今天,我教大家唱个歌儿吧。这首歌的名字,叫西风的发(话)!大家跟我念一遍,西风的发(话)!”
“西风的发!”
那之后的很多年,村里人就叫这支歌为西风的发,没人知道,那是小老师因为过于胆怯,歌名教错了。
老书记吸着旱烟袋,听着远远从老庙那边传来的歌声,觉得美美的。赵建国放下手里装土的提篮,坐到老书记身边,竟然有些惆怅了……哎,孩子们都大了,都会……教书了。
之后的两天,上午他们五个就漫山遍野的互相抓,抓住了互相埋。下午,赵学文教歌,王希就一脸讥讽的靠着庙墙听。王希这小子韧性大,愣是跟王瑞将战局打的与赵家兄弟平局。赵学军觉得大哥在放水,也许……都发现王希不对劲了吧。
这天夜里,赵学文他们躺在炕上讲鬼故事。突然……机井那边,一阵清脆的敲炮弹壳的脆声急促响起。
窑洞里对着煤油灯的婶子正在做鞋,她先是呆呆,接着光着脚就蹦下炕跑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喊着,却没发现自己光着脚:“是机井的钟钟,么错!钟钟响了!娃爹!娃爹!你娘的觉(脚)跟,机井钟钟响了!”
赵学军他们互相看了下,也利落的穿了衣服跑了出去,从窑洞顶顶向下看。在村的每条路上,小山头村人举着火在奔跑,阵势就像火龙在急促的舞动。
当!那些煤油灯,蜡烛,火把,被点着的扫把照亮了那棵歪脖子老树下,老书记那张脸,他用带着哭音喊:“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