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沈鸿儒见他长久僵住, 嘶声道:“段崇!你信他?他骗你的!”
柯宗山说:“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段崇!!”
“父亲?”段崇这一声唤得沉静无波,“就算是真的,你配吗?”
离开千机门初的每一个日夜, 他都无法从满手罪孽的噩梦中解脱出来, 咽在喉咙当中的是满腔的委屈和自责,让他日复一日清醒地认识到, 即使背叛,也无法掩盖他曾经犯下大过的事实。恐惧、邪恶、懊悔交织成烈烈火焰, 炙烤着他的每一处知觉。
将他造就成那副模样的人, 也配称之为“父亲”?
段崇想想都觉得可笑, “你还挺不要脸的。”
柯宗山道:“我知道你恨我。今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柯宗山握紧了剑刃,侧首望向瘫坐在地上的文宣帝, 轻声道:“陛下,给你一个忠告,趁着自己尚有余力,尽快除掉李元钧罢。”
文宣帝抓着发疼的胸口, 咽了咽发干的喉咙,轻喘着说:“朕不懂你在说甚么。”
“为了看到你们互相残杀的这一天,我给李元钧养了一颗狼心。陛下, 你记住,你不杀他,他就要来杀你了……”
文宣帝最器重的太子死于背叛,为数不多的皇子当中唯有七子李言恪灵气有余, 大有明君之相。可他太小了,小到不足以对抗野心勃勃的李元钧。如果文宣帝殡天,李元钧即使不为皇,也会像他王叔李长景那样,当小皇帝是座上傀儡,将朝政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文宣帝想要保全自己的儿子,就必得杀戮。
柯宗山虽然看不到这一场兄弟间博弈的结局,可只要逼得他们走向相杀的地步,已经足够了。如若先帝看到这一局面,怕是即便在九泉之下都难安息……
段崇手上使了力,微眯冷眸道:“你已是个将死之人,还以为能够左右后事么?”
“知子莫若父。李元钧是我养大的孩子,他这种性格的人,最终不是毁灭了身边所有人,就是毁灭了他自己。”
他癫癫地笑了几声,一下握紧骄霜的剑刃,毫无丝毫畏惧地走向段崇,剑刃穿透皮rou,脏器,将他整个贯穿,鲜血喷涌而出,淌了满地。
玄阳子惊恐嘶叫,大嚎:“门主!”
可是段崇不是沈鸿儒,他没有收剑,就这样牢牢地握在手中,看着柯宗山一点一点靠近,没有退却一分。
柯宗山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在他耳边低语:“现在皇宫已经大乱,过不了多久,北疆的战火就会烧起来。李家宗室不保,届时联合傅谨之、九娘,改朝换代,登基为皇。你是我儿,柯怀招,你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江山和女人。”
段崇肃容,面无波澜,“忠君。这是我师父教给我的道理。”
“由不得你选择。未来的君主是李元钧,你也要忠?他要夺你的女人,你也要忠?别反抗我,怀招,总有一天,你会为了对付他请出惊雷弓……”
“这才是你的目的?”
他一时不明白柯宗山为何会断言北疆大乱,可这惊雷弓能对整个武林发号施令。他若请出惊雷弓,拿它对付朝廷,届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双方必要咬得你死我活才能分出个胜负来……
利刃穿心都不足以让柯宗山露出一丝惨痛的神色,他望着段崇的眼神里充满了愉悦。
李元朗说得对,他就是要看到李氏宗族相互戕害,毁掉祖辈的千秋基业,天下生灵涂炭、尸殍遍地才会让他觉得痛快。不然也太不公平了,为何人人都能活得那么好,他的妻子却死了?
柯宗山根本不怕不得好死,他连生都觉得难。
沾着血的手掌抚了抚段崇的脸颊,“此谓玲珑局。你逃不过的。”
……
Yin了半晌的天空在下了细细柔柔的一阵绵雨后,渐渐有了放晴的迹象,长空褪去浓墨似的乌云,可也并未迎来灿然的阳光,一派Yin郁郁的。
傅成璧听李元钧讲了柯宗山的妻女死在阳晋一战中,半晌静默不语。
就在此时,殷红的信号烟痕将天空从中间划开,处在钟楼上能将此痕迹看得一清二楚。李元钧认得这是千机门用来传信的烟箭,可却是第一次见到红色。
李元钧轻轻凝眉,一拍阑干,身后浮现出多名影卫的身影。
他说:“去查。看看发生了甚么。”
“是。”那些身影回答。
很快,周围又静谧下来,唯有风声细细,掠过耳边。李元钧看着她,问道:“为何不说话?”
傅成璧深深吐息,道:“王爷,如果当真发生过这样的事,或许你该离柯宗山远一点。我不觉得,他会放过李家的每一个人。”
“担心本王?”李元钧口吻显然有些愉快。
“王爷想多了。小心认贼作父。”
她只是不想李元钧和柯宗山联手,到时候真要对付起来,怕就难了。
李元钧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