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分钟后才进入正题。一旦进入了正题,汤朴就没有半句弯话了。
“‘对话’这个栏目已经开了半年,但是到现在为止一个重量的人物都没有采访过。”汤朴说,“这意味着这个栏目没有达到我们为它制定的初期目标”。
张雾没有话说,因为在做访谈这件事上他确实欠缺经验和方法。以往他写文章都是关起门来自己闷头思考写作,完全是他个人的行为。
但是访谈不同,做一个深度访谈栏目的编辑更不同,他需要面对的问题是联系到愿意接受采访的“重量”人物,并与他们协调好访谈的时间地点进行访谈,最后才是写稿。
对于外联的事,张雾一向热情不高。
“现在有一个机会,我还在争取,胜算有七成,不过你可以开始准备。”
“谁?”
汤朴:“义利集团董事局主席张楚雄的儿子,张振英。”
“谁?”
“张振英。”汤朴又说了一遍。他以为是张雾没有听清楚名字,但当他抬头看见张雾脸上的表情时,他意识到似乎并不是这个原因。
汤朴:“这次是义利集团总部公司主动和我们联系的,希望能借助杂志的平台宣传义利集团的‘新商业’理念。对方提出可以让公司董事局一个董事接受采访,他们指定的是一个资本公司的董事长,但是显然如果我们接受了这个条件,这篇深度访谈就会变成一篇不折不扣的广告软文。所以,我和对方谈了,把资本公司的董事长换成张楚雄的儿子张振英。”
张雾仍旧没说话,他好像正在神游,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你可以先查一下张振英的背景,张楚雄唯一的儿子,而且,现在有可靠的消息,张楚雄重病进院了。所以,我们要访谈张振英……”他说到这里,看见张雾脸上依然是一种茫然中带着些焦虑的表情。
“你知道张振英吗?你还不知道他?”汤朴将背往椅背上一倒,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他,毕竟一名做人物访谈栏目的编辑不知道本省风云企业的继承人这件事是很不应该的。
“知道。”张雾终于从神思中回到现实,回到出这两个字。
汤朴松了口气,不然他真的要怀疑张雾是否具有做这一行的基本功底。
“张楚雄患有慢性病已经多年,今年进医院的次数更频繁了,据说这个月还进了重症病房……”汤朴简单地说着,他从张雾刚才失常的表情上感觉到,如果不把这件事的背景简单介绍一番,张雾也许还不清楚它的意义。
“虽然义利集团现在封锁张楚雄病重的消息,但是很多地方可以看出端倪,他们来找我们做访谈就是其中之一。宣传新的商业理念,就是为了迎接新的商业主人,张雾,你可以多关注政商口的新闻,毕竟文章只是一种表达的载体,而思想才是其中的灵魂。”
汤朴就说了这些,他觉得作为一个主编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了,不能把栏目编辑的活都干了。但是张雾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主编怎么知道张楚雄住院的事?”张雾突然问。
汤朴愣了一下,没想到张雾第一个提出的问题是这个问题。
“干这行久了,总会认识许多人,就会知道一些消息。”
张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再接着提问,而是起身向汤朴道了句,“那我先出去了”,然后便朝门口走去。
汤朴觉得他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等到张雾马上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叫住了他,用一种温和近人的语气。
“张雾。”他说。
张雾又回过身来。
“万事开头难,慢慢熟悉就好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做好。”汤朴说。
“谢谢主编。”
张雾回到工位上,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汤朴刚才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消息的真实性,但是汤朴透露的信息和于小娟说的是一致的——张楚雄病了。
而且,如果汤朴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始乱终弃的张楚雄随时都可能死去。
曾经有媒体记者问过张楚雄,在他百年之后是否会将自己的家业传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张楚雄当时没有否认,只是用一种打太极的办法回答记者,他说“要看儿子的表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汤朴计划让他去访谈的对象——张振英,就将是义利集团新的主人。
张雾坐在工位上,汤朴又在打电话。他没有想到自己来这里入职后要接手的第一个“大案”会和义利集团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刚才在汤朴办公室里的时候,张雾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汤朴真的谈下了这桩访谈,由他去采访张振英,他要不要接下来?
毕竟对于刚刚接手的新人来说可以以“业务尚不熟练”为理由拒接这个案子。第一个在他脑海里响起的回答是“不”,这很简单,他从来都拒绝一切和义利集团有关系的事物,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
但是当他走出汤朴的办公室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