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谈歌起身想找徐叔夜问问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走出去不久,便见韩秀秀躺在凉亭中的躺椅上,陆日今坐在她旁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陆大夫。”她走过去,陆日今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而后问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的韩秀秀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躲在屏风后面,吕大哥坐在堂上,来向师父提亲。他穿着一身白底蓝団纹的袍子,褙子是浅灰色的轻纱,他在喝茶。”
“还有呢?”
“他放下杯子,朝屏风的方向看过来。他看见我了,他在朝我笑。”
陆日今问一句,韩秀秀就答一句,将吕崇武去点苍派提亲的那一日说了又说。
“陆大夫,你这是?”
陆日今安抚好韩秀秀,让她好好睡一回儿,转过头朝谈歌道:“催眠治疗。韩秀秀一直沉浸在当日婚礼的悲痛之中,她想忘却又不敢忘,忘不掉,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她一点一点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只有心里这关过了,这疯症才会好起来。”
“你会催眠?”谈歌有些惊诧。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陆日今喝一口水道。
谈歌自知失态,敛了情绪问道:“那你可知催眠能否将一个人种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她一直在想,澹台月究竟是如何出现的。月姬擅催眠,澹台月也擅催眠,除了这个,她真的想不出第二种方法了。
“种?”陆日今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干什么?你以为养花呢?”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用催眠的方式,把一个人的记忆强行灌输到另一个人的脑子里,那么这个人的身体里会不会变成两个人?”谈歌问得很紧张。
“不可能!”陆日今想都没想就大手一挥,“顶多会记忆混乱。无论用什么方法,一个身体里也不可能有两个人。除非是患者自己又臆想出了另一种意识,这才会产生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的错觉。”
“怎么说?”
“给你举个例子吧,我以前碰到过一个病人,七尺男儿,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可是一到晚上就非说自己是个女的。不仅如此,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姓名,年龄,经历,说的跟真的似的。家里人都吓坏了,说他肯定是被女鬼附身了。我后来查清楚了以后才知道,那个病人其实是个断袖,幼年的时候喜欢一个小男孩儿被发现了,大家都嘲笑他,他因此受了刺激,天天幻想自己若是个女子该多好,久而久之,就臆想出了另一个意识。”陆日今接着道,“一般来说,会出现这种症状的病人,在童年时期往往都受过难以承受的打击。因为承受不了打击,所以臆想出了另一个人来代替自己,保护自己。”
谈歌听了,陷入了沉思,“那这样的病症,该怎么治呢?”
“这种病,若要根治,只能看患者自己。如果他一直不肯直面曾经的伤痛,不能将这种痛苦排解掉,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能为力。更有甚者,如果主意识过于软弱,那么比他强的次意识还有可能会吞掉原来的意识,成为新的主意识。”
如果不强起来,便会被取代。
谈歌多年的猜测,终于在陆日今的嘴里得到了证实。这迫在眉睫的恐惧,一时间占据了她的身体。
如果说澹台月是她臆想出来的,那么月姬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为什么要把澹台月的记忆灌输给她?自己又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才会臆想出另一个人来呢?
她觉得,她得去找柏长风问一些事情。直觉告诉她,《破心》一定与月姬有关。谈歌前脚还没踏出小沁楼,徐叔夜后脚就跟上来了。
“你去哪儿?”他走到身前来,状似无意地挡住了去路。
“去办些事情。”谈歌敷衍道。
“月姬的事情吧?”
谈歌停下来,抬头看向他。
月姬的事情,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澹台月跟你说的?”徐叔夜没有否认,“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到江宁就是为了趁着皇上南巡的机会向他询问月姬的事情。”
澹台月竟然连这个也知道?自己对她一无所知,而她却对自己了如指掌,谈歌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要瞒着我?”他问得异常认真。
谈歌不敢看他的眼睛,躲开目光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谈歌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危险。”如果说澹台月早就知道她来中原的目的,照理说应该阻止她才对。可是她却没有,反而是谈歌正缺一个来中原调查的正当理由时,丘慈王的命令便下来了。起先她以为这是个巧合,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她早有预谋。
她到底想干什么?
“正是因为复杂,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才需要有一个人一直站在你身边。我一直以为,对你而言,我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