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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蓝霜吹是妖这件事,最后还是被人知道了。
“因为天字号在入生死门之前,一直在蓝霜吹手底下做事,也就是后来高义的位置,曾经骗取过她的真心,不仅没有种下夜合,还知道了她妖修的身份,甚至骗她说出了自己的弱点,也就是妖类和人类不同的听觉能力。”
无名:“他那时是段遗星的人吗?”
“不是,”渡情捻着一片掉落的花瓣,“他是得知了世家密匙的密辛,打算往更高处爬,所以主动带着妖修的秘密投靠的段遗星,后来才有了斩妖铃。”
连吞:“死有余辜。”
三人喝过一轮,连吞去上了一支香,与无名一同告辞,渡情不送。
连吞:“去见见段三公子?”
无名摇头:“算了,仁至义尽,去了只会听他发脾气。”
连吞又找到缪夫人,让她给连珠带去一枝红树的枝桠。
无名:“没有别的事了吧?”
连吞回头看看这个待了十多年的地方。
“没有了。”
溪北要随寸心回天外天,霜刃留在了蓝霜吹身边,寒魄则带来了江琛。
“去浣雪坡,一路吧。”
江琛显然已经知道南门雪逝去的事,表现得很淡然。
无名:“你不留在这里接手广厦吗?”
江琛摇头:“有霜妃在,没什么大事,段三公子也是聪明人。”
只是众人再度回到浣雪坡,那个满头白发、笑容温柔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化雪时比落雪时冷。
他们赶到雪榭时是晚上,那个人如一缕月光般随风消散了。
只留下雪榭旁一株寒梅,开得正好。
江琛借来连吞的梅稍月,弹了一首隽永的曲子。
连吞站在远处的雪地里看着月,无名看着他。
“我听出来了,”无名说,“是春雪将融,是不是?”
连吞笑着点点头。
“你看天上那朵云,”连吞说,“可能就是寸心和溪北的家,虽然天地如此广阔,但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在一起,哪怕是方寸之地,也甘之如饴。”
无名拂起衣摆,在雪地中坐下,将蒙面巾摘掉收起来。
她掬起一捧玉尘雪,吹散在风中。
“你知道吗,”连吞也挨着她坐下,“霓尘就是取的这个意思。”
无名:“这片雪?”
“对啊,”连吞笑着在雪上画了个圈,“腓腓只喝玉尘雪,又怕烫,边小狐狸就用陶瓷给它盛水,又用冰冷的火焰烧水,这样就不会将鼎烧热,随时能给它喂水喝。”
无名想到连吞曾经很想碰霓尘的样子。
“我小的时候,也喜欢在圆形的东西里待着,尤其是陶瓷这种冰凉的东西,能把自己围成一个圈,”连吞自嘲道,“第一次看到边小狐狸想要炼药,腓腓躺在里面不出来的样子,我就很想要霓尘了。”
无名笑:“霓尘怕是盛不下你吧?”
“盛不下。”
连吞又抬头去看月亮。
“从前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不够大。
“四面八方,古往今来,就像一方浅池,一场大梦,不够我一个翻身。
“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深不见底的瀚海,浩瀚无垠的云天,甚至有段时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遁入了空门……
“直到我听说,还有另一个地方——
“仙界。
“打开这扇无聊世界的大门,那里总该能将我盛下了吧?
“结果只是一句谎话。”
无名摸了摸他的头。
“你知道你还有哪里没有去过吗?”
连吞看着她,乖巧地摇头。
无名笑着把手收回自己的心口,说道:“你还没有去过我心里,要不要试一试?”
连吞点头:“好啊好啊!”
无名:“我心里还有这个大千世界,众生芸芸,每个无辜之人的喜悲,含冤者的哀怒,还有这月亮,雪景,和寒梅,盛得下你吗?”
“盛得下,”连吞小声说,“我还可以变得小一点,再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