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彦简直不能理解,“那院子破落至极鲜有人去,单单是打扫干净都要花费几天功夫,更何况是入住?再说将军将主卧让给殿下之事也颇为不妥,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殿下为难将军呢。”
曹钧颇有些郁郁寡欢,“这倒也是……只是……”
他一句“只是”断了半截,后面的话半天也说不出来,寻彦忍不住好奇道:“将军想说什么?”
曹钧思忖片刻,决意换一种说法,道:“寻彦,若是你有一个万分喜欢的人,你心中爱他爱到发狂,你要如何向他告知你的心意?”
寻彦莫名其妙道:“可是将军,寻彦没有喜欢的人啊……”
曹钧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然后道:“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寻彦收拾完毕,站在曹钧几步之外,瞧他的脸色倒是认认真真开始思考如何回答,不多时,寻彦便开口道:“将军,既然‘思之如狂’了,那自然是要向那人表达心意啊。如果不说出口,旁人怎么知道你对他有意?”
曹钧心中微动,似乎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寻彦不知怎么,忽然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道:“咱们关内迎送楼前的说书先生经常说书生小姐花前月下的故事,那些个书生半夜爬墙去见小姐,先是开口大胆示爱,然后再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小姐卷上细软与他私奔,虽然将军不需要做到最后一步,但前面大胆示爱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我等男儿敢爱敢恨,哪须这等忸怩……”
曹钧原本还一脸好笑,甚至还无奈地想要打断他的话,只是寻彦最后一句话不知怎么就说中了他的心坎。“敢爱敢恨,无需忸怩”这八个字,声声回荡于心。
雪空关居于北方,关内百姓多少也沾染一些北方游牧族群的风气,街道小巷常有大胆男子当众示爱之举。仿佛中原内地的繁文缛节,在这里只存在说书人的口中一般。
曹钧想了半晌,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打断了寻彦的滔滔不绝,笑着道:“好了好了,不必再费口舌了,我知道你经常溜去听说书。虽说寻彦你不懂什么情爱,不过方才有句话却说得极对。”
寻彦只讲得自己口干舌燥,冷不丁停下来,居然还忘了自己前面都讲过什么。
曹钧面色温和不少,挥手让寻彦离开之后,自己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来到桌前提笔研磨。毛笔蘸墨握在掌中,笔下是上好宣纸,曹钧面前仿佛映现出龙霄清俊面容与白衣出尘身姿,他忍不住动笔勾勒,渴望将心中所想皆数画在纸上。
只是等他停下笔凝神而望时,却忍不住挫败而笑。
只见洁白纸上浓墨纵横,约莫能看出是个凌乱人影,仿佛是五岁孩童涂鸦一般谈不上任何美感。曹钧收起笔,心中忍不住一阵好笑:早知会有为心喜之人作画的一日,当年初初启蒙的他便不会抗拒夫子的教学了。
曹钧望着那幅惨不忍睹的画像,忍不住笑了两声,他刚要将“杰作”收起来“毁尸灭迹”,忽然寻彦高声通禀道:“将军,龙公子求见。”
曹钧愣了一下,随即飞快收起那幅潦草画像,只是一时仓促动作太大了一些,笔架啪的一声被碰倒在地。龙霄进入书房时,望见的便是曹钧四处拾笔的模样,他随手将脚边的一根狼毫捡起然后递给曹钧,恰好目光便从曹钧肩膀旁边落到了他身后的书桌上。
那张画纸遮了一半,只露出小半截,约莫能看出是个衣衫飘动的人。只是曹钧画技着实“异于常人”,龙霄凝神看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连画中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曹钧将房中乱局处理妥当,一见龙霄目光落在画上,骇得他心口狂跳,生怕那人发现自己丑作。曹钧想也不想,就抬手将画翻了过去!
“啪!”
那动作谈不上轻微,一声响动之后,两个人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确定那张画像翻转过去之后,曹钧望了龙霄一眼,打破沉默道:“龙……龙公子为何而来?”
龙霄便装作先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说道:“我院中的海东青传讯,说是北方戎狄已经知晓叶昭殿下受伤不明的消息,还派出……”
“此事我已知晓。”曹钧轻轻打断道,“我已吩咐副将出关千里援救殿下,还特意提醒他途中小心戎狄。”
龙霄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原来将军已经知晓了。”
曹钧嘴角浮出淡淡笑容,周围一切仿佛也温柔起来,就好像这么看着龙霄就已经是莫大的心安满足。这一心安满足,他说的话便没过脑子直接出了口:“你还有什么事吗?”
龙霄只当他在辞客,顿时起身道:“龙霄的话讲完了,先行告辞。”
曹钧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他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龙霄脚步停了一停。
曹钧快步向他走去,边走边道:“我方才走神了,一时口不择言,你……你不要见怪。”
龙霄仍旧停在原地,没有回头,只是道:“将军,龙霄本就说完了,再无旁事叨扰将军,所以……”
“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