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多了。”贺然点头道,“眼睛大小基本一样了。”
&&&&&&楼玉笑了笑,言了谢,牙咬着细布条,继续缠玉簪。
&&&&&&“是月霜的?”
&&&&&&“嗯?”楼玉奇道,“猜出来的?”
&&&&&&“玉簪是我们贺族的制式。”贺然说道,“玉质也是上佳的。”
&&&&&&“果然对然姐来说,什么事都是简单的,一看便知。”
&&&&&&“当今储君殿下也有一根。”贺然又道,“一样的,一块玉,两支簪,都是成人礼用的。”
&&&&&&楼玉回想了一下立储大典上的唱礼单,万归雁代表贺族送来的贺礼中,果然是有一根玉簪的。
&&&&&&楼玉好奇道:“这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贺然微微笑了笑,歪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簪子是少主问族长要的。”
&&&&&&暗门令传的,她听到了。
&&&&&&楼玉了然:“原来如此。”
&&&&&&他把玉簪缠好,小心装在怀中内袋,这才问贺然:“然姐的发髻总是挽得和别人不同。”
&&&&&&她的头发梳成乌云般的发髻,懒懒垂向一边,只缀一朵白花,简雅独特,意外的很适合她。
&&&&&&贺然顺口问道:“好看吗?”
&&&&&&“那是自然。”楼玉说,“好辨认,隔很远就能认出你。”
&&&&&&“也多亏和别人不同。”贺然笑道,“才使得楼将军发现我落在后方,折返回来救我一命。”
&&&&&&楼玉搓开银水壶的盖子,仰头喝了口糖水,眉舒眼笑:“然姐,孩子叫江开。”
&&&&&&昨日,京城发来的报喜信到了,江宁看完把信塞给楼玉,哈哈大笑一阵,心满意足地拄着拐杖跟着伤兵队北迁。
&&&&&&贺然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很高兴吧。”
&&&&&&“然姐跟别人总是不一样。”楼玉忽然收了笑,从怀中取出报喜信,一边重温一边低声说道,“别的人都在安慰我,生怕我高兴是装的,但我看得出,然姐是知道我心中真实想法的。”
&&&&&&“我从与你共事起,就在琢磨这件事。”贺然说道,“楼玉,你对她的爱慕,就如她的名字。天上月地上霜,看得见摸不到,她不属于你,你也没想过真正要拥有她。你只是喜欢看着,看着她升起,看她散发出光辉,如果不去想这辈子你都摸不到月抓不住霜,你便不会痛苦难受。你只看着就心满意足,所以你的高兴,是真的高兴。”
&&&&&&楼玉眼神发飘,好半晌才道:“原本是高兴的,结果你这么一说,我竟有些想哭……”
&&&&&&“我现在和你一样。”贺然说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感同身受,他在我心中,就像月光,每晚都能照进心里,我却抓不到了。”
&&&&&&楼玉摇头:“还是不一样的,然姐更苦一些,人走了,什么都没了,思念都是空的,午夜梦回想起斯人已逝,那种又空又疼的滋味……比我苦多了。”
&&&&&&贺然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
&&&&&&楼玉微微皱眉,苦笑:“所以然姐……为何会看上我?虽然人走了,可他会在你心里变得更重,与他相较,我自己都觉自己太轻,然姐竟然也能在心中腾出位置给我……”
&&&&&&“人心很大的。”贺然说,“它能装下一个早已离我而去的人,也能装下另一个熠熠生辉的人,甚至还能装下我的太平盛世梦。有人为财而活,有人为名而活,有人为欲望而活,我为心而活。心中装的,我都想带在身上。”
&&&&&&“贺然。”楼玉说道,“我这一年来,见过的人中,有两个最不同。”
&&&&&&他指了指北边:“一个是当今的储君,她的野心和张力,起初压抑在自卑中,未敢完全敞开示人,但即便如此,仍是遮不住她的不同。她心中要的,一开始就是天下,只是之前境遇不好,不敢想,可一旦回到高位,她就能放开手脚,显现野心。”
&&&&&&“你也是。”楼玉说,“你是第二个。你的不同,一样是因你心中所想,心中所求太大了,我并不是指你和储君一样要的是天下……你要的是你心中的美满人间。并且你……自信坦然,不疾不徐,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贺然只是笑,之后说道:“楼将军很有见地,以后会是留名青史之人。”
&&&&&&“然姐才是。”楼玉说道,“不是恭维,是真心话。”
&&&&&&贺然温柔笑了起来,坦荡荡道:“借你吉言。”
&&&&&&进入三月,草长莺飞,帝京也总算有了些颜色。
&&&&&&天坛祈福完毕,阿兰再次登上京郊的无名山,静静坐在山顶的瞭望台旁,看着昭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