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酷暑不能显秋之丰硕。星海,你知道这四界之中最为动人的是什么吗?不是这自然风华,而是人心。唯有人心,最最难测的,最最无常的,所以最最美丽。”
星海躬一躬身,道:“星海受教。”
王母瑰丽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整个蓬莱仙岛为之一亮。她用世间最高贵的姿势,徐徐踱着步:“上次嘉南前来求开天镜,我是故意晾着他的。你自己惹的祸端,总要自己解决了才是。”
星海点头,道:“是。”
王母笑yinyin的抬眸:“这次你来,我没有理由拒绝你。只是,但凡开启天镜,要以五分之一的灵力作为血祭,你可愿意?”
星海膝行几步,俯身拜谢: “星海愿意。”
嘉南能够做到的事情,星海必当涌泉以报之。情深不寿又当如何?她亏欠他的,比银河的星星还多。
王母怫然不悦,重重的挥袖,转身:“可是、我不愿意!”
竟然被拒绝了?先前对答得风和日丽,怎会说变脸就变脸了呢?
“王母娘娘,若你无爱无憎,为何千万年来保持着不老容颜?”
情急之下,星海挺直了腰,将盘旋已久的疑虑质问而出。甫问出口,追悔莫及。即使是神上之神,也会有不为人知的隐事,她何必多此一举,既损了王母的颜面,也毁了相救嘉南的可能。她,终究还是年少气盛。
王母似没有听见她的最后一句,琅珮将将,带着一众随行侍女翩然远去。空空的梦华台上,唯余跌坐在地的星海,以及旷古持久的罡风。
碧海晴天,王母幻力凝成的岛屿渐渐的沉入水中。
“那是瀛洲!”星海豁然开朗。碧落界的海上三山,蓬莱、方丈、瀛洲。唯有瀛洲沉浮不定,难以窥测,长于变化,偶一现于东海,想不到居然是王母信守妙笔生花而成。
等等,东海!灵光一现,星海彻悟,懊悔不已。她所求取的东西,不就是古神器之一的宝莲灯?东海的琅炔沟,冰火相煎,不正是灵芝千辛万苦拜托敖宏告诉的地名?舍近求远,早就该想到嘉南会去什么地方,平白无故的跑来一趟蓬莱山。如此倒好,将王母都得罪了。
原来王母还是舍不得她伤心受苦啊!不能泄露天机,便巧妙的用言语点醒于她。可是无知如她,却恩将仇报,厉言相向。星海肃然伏地,郑重其事的朝灵霄殿的方向三跪九叩,以示心悦诚服。
当是时,暮鼓声来,残照如织,白鸥翱翔于海天之上。碧落界的白日即将结束。而日出之时,她必携宝莲灯归来。
2009年1月10日~11日 颜无水于海拔1635
五月二十 --你可知道?路的尽头就是星辰与海洋。
天色熹亮。浅绯色的朝霞在蓬莱的山脊横亘成浓重的一抹。东海辽阔,水天相接之处,金发碧瞳的黑衣少年御风而行,泠然魅惑。
星海讶然,扑闪着大眼睛问道:“摩诃罗,你怎么会在这里?”
摩诃罗尚自带着几分委委曲曲:“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可是顶着巨大的风,冒着被王母抓获的危险,辛辛苦苦的等了你十几天。”
“当然不是。”星海急忙辩白,尽管海上看起来极是风平浪静,王母也对他从黄泉幽狱逃出的事情采取了纵容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就对了。”摩诃罗得意张扬的笑,“圣女娘娘,我特特来替你护法。你说该如何报答我?”
星海彻底糊涂了:“护法?”
摩诃罗对天翻了个白眼:“你以为琅炔沟是什么善地?那是黄泉界的东入口。你不会天真到想用真身进去吧?”
传说中的黄泉冥界,开满彼岸之花,乃龙族之大忌。嘉南修得神身,自然是不怕的。如今星海想要入沟,魂魄出窍是唯一可行之路。若有摩诃罗护法,鼠辈宵小就不敢前来抢夺她龙女的rou身,寄身其上。
星海冰雪聪明,想通了此节,当下也不客气,凝气于顶。白烟从百会xue散出,丝丝凝聚起来,在日光下幻化成一个虚无缥缈的影,轻盈舞动:“有劳。”
摩诃罗抱住她无魂无魄软倒下来的身体,嚷嚷道:“我只能护住七日啊。”
说灵魂脱壳就灵魂脱壳,这个圣女娘娘真够行动迅速的。低级的灵体只能行走于Yin暗的夜晚,惧怕阳光。星海居然敢在大白天显形,不晓得说她是无知者无畏好呢,还是妄自托大。或者,兼而有之?这可是在海上啊,难道让他保持这个姿势,风吹日晒的等上七天?也罢,他自个儿找地方凉快去。
星海显然是不知道魂魄对日光的忌讳。没有rou身的束缚,踏波而行的速度比平日全力施为还快上数分。她依着日头的方位,估摸着将近琅炔沟了,一头扎向海中,疾速的潜入。
泯灭了实体,海水鱼虾自由自在的从她几近透明的魂魄中穿过。原来人死后是这样子的:只有感情,没有感觉。
海底深处,终年不见阳光。巨大的沟壑深不见底。无数的漩涡奔涌不息,仿佛怪兽张大了口呼吸,要将她整个儿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