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挡下第一人,勉强挡下第二人,但第三人第四人再围上来,我便越发力不从心。
果然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了,竟连这点伤痛都应付不了。
我的马并不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收到这样的惊吓,早就翻身起来跑远了。不得已,我只能自己站起身,拼尽全身的力气往前冲。
离敲闭门鼓的时间近了,自然是有金吾卫巡街的,我运气倒好,冲到坊门前之时,正巧一队金吾卫路过,领头的乃是李信。
“诚望……救……”我一下子失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李信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眯眼打量我半晌,一言不发。
他难道……不想相救?
待我身后的刺客追了上来,李信忽地一下子拨转马头,高声道:“犯了宵禁,冲撞金吾卫,还当街斗殴,不知悔改……立斩无赦!”说完,便打马离去,显然是不想亲自动手。
闭门鼓尚未响过,便算不得犯夜,何况犯夜也只是拘禁,便是当街斗殴也罪不至死,他居然下令立斩无赦……我倒是忘了,一直怀疑那公孙霓裳是楚煊的人,而查起来那红袖招背后金主又与楚煊所纳的出身商户的妾室母家有些联系,李信又与楚煊是同一阵营之人,大约也是知道楚煊是想杀我的吧。
到底是从前有过命交情的,只是后来政见不同,便少了来往。只是我一直以为交情尚在,断不会有拔刀相向的一日。
谁知从前的交情竟是半点都不重要的,在权势面前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说抹去便能抹去。
金吾卫由李信统帅也好几年了,何况近来李信还救驾有功,金吾卫上下自然对他十分信服,哪怕他下令诛杀我,也没人说出半个不字,只是拔刀便朝我砍下。
也算是纵横沙场半生了,想不到我没死在战场上,却要了结在自己人手上。
一瞬间万念俱灰,迎着漫天的刀剑,就要引颈就戮。
但偏在此时,我忽听一声厉喝:“住手!”
这声音我倒是熟悉的,竟是卢瀚!他一介文臣,怎敢在此时插嘴?
“金吾卫这是要做什么?此人究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竟要当街斩杀?”虽然看不到脸,但我也能想象出卢瀚那一身正气的模样。
虽说近年来他成了崔卢两家之首,行事首先以两家利益为重,但他曾经到底也是想做个为国为民的治世能臣,故而在不影响家族利益的时候,他倒也是正气凛然的。
“此犯罪大恶极,须得就地处决,闲杂人等一律退避。”金吾卫的一个小头领呵斥道。
卢瀚却越走越近,“哦?什么要犯窜逃在外须得逮捕后就地格杀却是我这个尚书右丞还不知道的?”
他已经走到包围圈跟前,仔细一看便能认出我,神色大变,呵斥道:“羽林将军什么时候也成了罪大恶极的凶犯?”
“天色已晚,卢右丞眼花看错人了吧!”那头领不为所动,仍然举刀要杀。
曾经卢瀚说过,他们卢家教育子弟,不光是读书,功夫也是要学的。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文臣,但卢瀚的身手似乎没落下,他一个闪身就钻进了众人的包围中,一把将我拖起来,拽着就往外跑。
到底还是想求生的,被他这么一拽,我倒是生出几分力气,跟着他拼命跑起来。
但我的身子真是十分虚弱,仅仅是奔出一小段,我便有些脱力,止不住地往地上滑。卢瀚这才发觉我的异常,问道:“你怎么了?阿宝呢?”
“他还在……他好得很,无妨的。你快走,他们想杀我,与你无关……”我狠狠甩手。
出乎我的意料,卢瀚抓得很紧,竟让我甩不开。他皱眉道:“见死不救之事某做不出来!你快起来,前面便是王校尉府上,他对你推崇备至,一定会救你的!”
王校尉……他说的是王则,我曾经的亲兵,如今也做了校尉了。
同样是一道守范阳的,李信已然如此,王则又是许多年不曾联系,我并不抱多少希望。
卢瀚却是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疾奔,一直奔到王则门前,有辱斯文地拼命拍门。
也是我命不该绝,那日王则偏在家里宴请同僚,都是他在千牛卫的同僚,有一半还是曾经我手下的人,乌泱泱的许多人,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人,偏都是官阶不高武力值又强的,正要告辞回去,一见我与卢瀚撞进去,都吃了一惊。
“将军?”王则并不如其他人一般叫我霍将军,而是仍如旧识一般叫我将军。虽只差一字,但意思却不同。
卢瀚自然也能觉察出区别,当即道:“金吾卫说霍将军罪大恶极,要当街诛杀,还望各位……”
“将军忠心耿耿,怎么会犯此等死罪?”不等卢瀚说完,王则便打断,“各位弟兄,咱们怎能坐视金吾卫那帮人这样胡来?拦住他们!”
他这一喊,竟然全都响应,并无半点推辞。
这样一群武将,拦在金吾卫面前,把我护住,他们也不敢动手,毕竟悄悄杀一个无法还击的我,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