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我才见到的公孙霓裳的时候,她才只有八九岁, 如今却都变成了个袅娜少女,仔细算算,也都有十年了。
谁能想到,曾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人, 今日竟在长安再次遇上。
公孙霓裳的房间布置得很雅致,不亚于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子。只是她的屋子终究是要常有人来坐的,屋中摆了一张大大的桌案。
我们进屋的时候, 案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点心,姜丝梅子、云片糕、糟鹅、茄鲞,还有一碟仿佛是橙齑却又裹着一些仿佛脆生的白玉一样的东西。
见我看过去的眼神十分疑惑,公孙霓裳还主动解释, “这叫橙玉生,乃是一种山野之人最爱的做法,是用雪梨削皮去核,切成骰子大小,又用一只香橙,去核捣烂,加一点盐,与酱、醋拌匀,用来下酒最好。”
“山野之人?”卢浩有些惊讶,“娘子怎么会是山野之人?”
看她那行止言谈,也的确不像是山野村妇。何况……“某记得当年公孙娘子的家境,似乎还很是殷实。”
公孙霓裳淡淡一笑,“霍将军,十年的时间,足以发生许多的事情。”
我笑得有些勉强,“这话倒是,也不知公孙娘子如何会到了长安?还在这红袖招栖身呢?”
公孙霓裳道:“那日匆匆一晤,也不知霍将军可否看出,我母亲其实并不是我父亲的正妻,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妾室。偏我祖母和嫡母都很不喜欢我母亲,故而我父亲一辞世,我们母女就被赶出了家门。我母亲在跟父亲之前,曾经是范阳当地一个舞馆的舞姬,不得已只好重Cao旧业。只是她年纪渐渐大了,身段不软了,模样也没以前好看了,渐渐地也就赚不到什么钱了。后来她又病重,没钱医治,不得已,我便跟着开始学舞,去舞馆跳舞赚钱,只是到底……没来得及。范阳那地方,离北疆太近,时常有动乱。后来有一次突厥小规模来袭城,舞馆的主人害怕受到波及,举家外逃,那舞馆也便废了,我也就趁机逃了出来,一路来到了长安,也有好些年了。”
虽说楚煊近年来将范阳治理得不错,但终归时日太短,在过去的好几年里,因为新任的都督办事不力,范阳可谓乱象丛生。
但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卢家是范阳的一方世家大族,哪怕府中不敢养私兵,但看家护院的能力却是绰绰有余。当年突厥都快拿下了整个范阳也不见他们有人出头来襄助,更遑论其他时候。但卢浩好歹也是卢家嫡子,说不定我当年在范阳迎击突厥之时他就在祖宅上学,我就这样骂卢家,便是损了他的面子。
卢浩也有些讪讪的,硬着头皮道:“公孙娘子的身世真是可怜……之时卢某有一事相问,这剑舞实在难学,会的人亦是不多,公孙娘子这样Jing湛的技艺,不知尊师……”
“你既已叫我公孙娘子,还须得问这话么?”公孙霓裳笑意盈盈,“二位将军,不尝尝这些点心么?奴的手艺是跟母亲学的,还算得能入口。”
卢浩更是有些窘迫,连忙拿起竹筷,到底夹了一块橙玉生,送入口中咀嚼片刻,神色一亮,连声道:“酸甜可口,鲜嫩多汁,公孙娘子真是好手艺。”
他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拿起竹筷,犹豫片刻,到底也夹了一块蘸了酱汁与橙汁的梨子,放进口中。
“看霍将军的神色,仿佛吃进去的是什么穿肠的毒药。莫不是卢将军是在骗奴?”公孙霓裳眼波流转,神色玩味。
我连忙摆手,“公孙娘子见笑了,是霍某……”
“在这样的地方着了道,所以不得不防了?”想不到公孙霓裳这样通透。
这却要怎么回答?说了丢人,不说也丢人。卢浩大约也是听说过一点的,神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亦是一脸窘迫。
但看着这样的神色,哪还有人不懂的?公孙霓裳忍不住笑得更开怀,“那想必从那之后霍将军便对我们这样的地方深恶痛疾了。那却不知道二位将军今日怎的还有闲情逸致进来看奴的舞蹈呢?”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话绝不是能随意说的。于是我继续装作十分窘迫的模样,汗颜道:“外头的娘子们,实在是太热情……”
“是以二位这样结伴道平康坊,只是为了闲逛?”长孙霓裳笑道。
卢浩反驳道:“非也,我们是带着家中的小孩……”话未说完,他就愣住了。
不光是他,我也愣住了——我们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带着一个小人儿的,但现在……却只有我们两个了!
我俩对视一眼,想来在对方眼中,自己都是勃然变色的。卢浩实在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连声道:“对不住长孙娘子,实在是某……身有要事,须得早些离去,还望娘子不要见怪。”
公孙霓裳笑得更是愉悦,“二位郎君是把小儿弄丢了?那还是快些去找吧,免得家里的夫人知道了要大发雷霆的。”
“让娘子见笑了。”我心念一动,向她拱手,“今日浪费了娘子一片盛情,是我等不好,改日再来向娘子赔罪。”
“好呀。看二位郎君都很是喜欢这橙玉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