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丞相为之奔走,免除死罪仅削官罢职。只是叶大人的文人心性哪受得了这么大的委屈,平时言笑晏晏的同僚倒戈,又恐连累家中的妻子,自是一番苦闷郁结在心中,不过三五日就病倒在狱中,等到出狱那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待到叶大人西去时,朝廷内不知从哪又传出,叶慎手中一本专门账本,记得都是朝廷命官的贪污受贿的事件,其中张大人自然是首当其冲。谣言四起,那些心虚的官员们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叶家只有叶筠一个独子,因幼时体弱叶夫人便格外溺爱了十分,平时家中大大小小的事皆不Cao心,不通世务,只管着自己书房那一亩三分地。性格也偏愚,偏偏又长了一副好皮囊,十七岁的少年像一株初春的桃花,长在雾霭蒙蒙的山谷里。
叶慎的丧事办得潦草冷清,不过几个交情深厚的故人前来送别。倒是张大人携着自己春风得意的干儿子,一脸痛惜地来到灵堂前,念叨着:“叶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天不假年......”一双倒三角眼却不闲着,把跪在旁边烧纸的少年打量了个遍,披麻戴孝下一张脸白惨惨没有半分颜色,一双桃花眼里盛着将落未落半潭清水,嵌着两颗墨色的石子儿,说不出来地勾人。
张大人心下一动,装模作样靠近少年:“叶贤侄节哀顺变,所谓人去如河驶流,往而不返。叶贤侄要是有难处,张某定竭力相助。”
叶筠虽不谙世事,但也明白这老狐狸此番话中,暗含鬼胎。客客气气送走张大人后,便和叶夫人商量迁回祖籍。
叶家祖籍在南阳郡中的举人村。举人村依着一条白河,原名叫白河村,后因村中叶家连着中了两个举人,乡邻们与有荣焉,便更名为举人村。叶家虽已迁往西京数年,举人村中的一栋祖宅几亩薄地却未荒废,仍有几个忠仆打理着。
☆、第二章
马车行至荒岭,刚爬上一段陡坡,就见一个青年在路中间拦下了马车。
叶筠撩开车帘,热辣辣的太阳底下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着玄色长衫的青年。一张麦色的脸棱角分明,鬓角沁出一层亮亮的汗珠。见有人在看他,忙抬手作揖,说自己是求学的读书人,因丢了盘缠又走岔了道,还甚是认真地添一句:“恳请公子捎带一程”
只是说完又挑眉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叶筠只觉那人笑得令人欢喜又令人讨厌,捎带一程无妨,只是又怕惹上什么不该有的麻烦,当下面色露出几分犹豫。
叶夫人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对天下读书人自是抱有十分好感,见读书人落难更是不忍。便对叶筠说:“这荒郊野岭的,那公子一个人怕是走到晚上也走不到镇上。你就带那位公子坐后面的马车吧。”
林绍跟着面色不虞的叶公子上了马车,只觉通体舒畅,当即懒洋洋地靠着,心想早就该扯个谎坐上马车,大日头底下追着马车走能让人脱层皮。
而叶公子这时才仔细瞧了林绍,看着这人哪有半点读书人的做派,身形更是结实,搭在膝上的一双手还能见指尖布满的茧子,倒像个武夫。叶筠心思早就跑了几里地,一时想着这人谎称自己是读书人不知有何用意,一时又想自己这两辆马车,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倒不怕是抢匪,一时又觉得这人说不定真只是个举止随意了些的读书人,千头万绪绕在一起,没个章法。
林绍看他两眼瞪得圆圆的,神色从戒备到悲壮最后又似带了点松懈,鼻尖还冒出了汗,不禁有些好笑地问:“小公子不舒服么?”叶筠听他这么一问,一时没缓过来,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没有......”林绍又说:“我姓林名绍,双木林,不知道小公子尊姓大名?”叶筠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林绍往他这边靠了靠,转头盯着他看。
“小公子姓叶,我可是知道的。”,林绍得意地说,而后一本正经坐直,闭目养神,也不管人有没有回答。叶筠一下子晕乎了,满脑子只有被黑色睫毛覆盖的两只含笑的眸子,心如向晚的平静湖面被投入一粒小石子,扑通一声就荡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波光粼粼。
马车连日奔走,过了汝南郡,不过四五日就可抵达南阳郡举人村。林绍自是对叶夫人的收留感激不尽,且又说了自己盘缠丢尽,想叨扰叶夫人直至举人村,然后去邻村投奔叔父。一串话编下来有鼻子有眼,虽然来历蹊跷,但浓眉大眼,神情恳切,怎么看都是个正直的人,叶夫人倒也没怎么怀疑。叶筠不忍逆拂了叶夫人的好心,只能暗地里揣着十二分小心。
深蓝色幕布上挂着上弦月,弯弯月牙的尾巴下,拖着一颗明亮的星子。
三更,客栈里静悄悄的,值夜的伙计斜靠在柜台边打盹,奔波了一天的旅人早已进入梦乡。
林绍洗漱出来,见叶小公子双手托着腮发呆,手边的书卷被厌卷了边也不知。明明好似千回百转都是愁肠般地惹人怜惜,可那副眸子里印着两团跳动的火焰的痴态,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戏弄。
林绍倚在门上,双手抱胸,笑着说:“啧,叶公子可是要秉烛夜读呀?”这句声音不大不小的话,在寂寂的空气里却有平地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