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我腿伤后第二年,我爸住院了,病情很复杂,我们跑了好几家医院,做各种检查和治疗,花光了家里之前的积蓄。如果没有当初我救的那个人的家人给的补偿金,就没办法进行之后的治疗,我爸也不可能多活之后的那几年。”陈沐阳说道,“所以你信命吗?”
徐桉摇了摇头。
陈沐阳笑,“我也不信,但我信因果。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扑上去就好了,那样右腿就还会在。可是又觉得很幸运,我用半条腿救了一个人,换了我爸的好几年。好像这一路总能化险为夷,身边遇到的也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陈沐阳说着,眸光收敛,聚焦在徐桉的眼中,“徐先生,你也很好。”
是你让我不必再缓一缓了,送母亲去疗养院、读书、安装义肢……很多很多,都是的。
“所以,徐先生,谢谢你。”
讶异不解中,徐桉的视线也落在陈沐阳的眼睛里。他的眼睛是深棕色的,很亮,带着柔光。笑起来时,眼尾弯下又微微上扬,是很平易近人的弧度。
这就是故事里的小孩。他清浅的笑着讲述他的经历,没有怪罪一切,亦没有放弃丝毫。他至始至终迎着微光向前,无论前路如何坎坷如何无助,他眼里只有那处光亮和身边人的柔软。他把自己的软弱藏起来,换成坚硬的铠甲,安慰身边的人说:你看,我不痛啊,你不要哭才好。他的坚韧,让那些兀自负担的沉重生出满溢的温柔。
也让徐桉终于不再纠结一个真相。
第14章
徐桉的感冒持续了将近一周,陈沐阳按照之前的作息每天来家里为徐桉准备三餐。大概是因为两个人聊了几次天,多了些熟稔,也可能是这段时间陈沐阳一直在照顾生病的徐桉,陈沐阳觉得徐桉比之前看起来要和气许多,不再常常冷漠着一张脸,有时候甚至会中午留自己在家吃一顿饭,下午上班时顺道送他去辅导班。
自从陈沐阳送何佩萍去疗养院后,他一周去看她一次,剩下的时间除了工作就是学习。陈沐阳报的辅导班,一周只有五节课,原本都定在上午,后来因为徐桉感冒耽误过一节课后,陈沐阳怕第二天徐桉情况仍旧不好,就和辅导班沟通,把课程全调在了下午。上午的空闲时间里,陈沐阳有时会在家里做做清洁,有时候会去市图书馆看书,日子过得松弛有度。
忙碌起来,时间便过得很快。已然进入十一月中旬,立冬后气温短暂回升了几天便陡然下降,天气预报甚至说未来两天可能会出现降雪。陈沐阳暗自庆幸,还好趁着天晴时把过冬的棉衣物都洗好晾晒给何佩萍送过去了。疗养院里也有供暖设施,他不必担心。但也有烦心的事,清安市地处秦岭淮河一线以北,市内冬日大部分楼盘都会有集中供暖设施,尤其是最近雾霾严重,旧的取暖方式遭到诟病,煤改气、煤改电都在落实。
陈沐阳家在的老城区也在煤改气的范围内。他原本是打算交费安装集中供暖设施的,毕竟何佩萍整日在家里待着,七十多平米虽然不算大,但没有供暖设施还是会冷,如果烧电暖气的话,既麻烦又不省钱。可现在他把何佩萍送去了疗养院,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白天他又几乎不在家里,陈沐阳便没有安装暖气,只准备晚上开个电热毯取暖。
他的腿经不住冻,气温一下降到零摄氏度,陈沐阳比往常多穿了一条棉裤才出门。
清晨的冬日有些Yin沉沉的,只有街旁还亮着的路灯透过残留的夜色散出一点橘黄色的暖光,陈沐阳站在公交车站牌旁等车,周围有几个一起等车的初中生揣着手缩着肩膀小范围地跺脚踱步。正是十几岁的年纪,风华正茂间藏着无数可能,陈沐阳看着他们忍不住漫上笑容。
正巧公交车来了,陈沐阳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上了车。
他很快到了徐桉家的小区,路过公告栏时,他看到上面贴着小区今日试暖的告示,心想着冬天确实要来了啊。
陈沐阳打开房门时,徐桉正好从卧室里出来,他看到陈沐阳后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问道:“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我已经吃过了,徐先生,你想吃什么?”陈沐阳换了拖鞋,往屋里走,他走到餐厅才看到餐桌上摆好的三明治、小餐包、水果切块和牛nai,全都是两人份的。陈沐阳顿时有些尴尬,徐桉却无所谓,拉开椅子让他坐下,“稍微尝尝我的手艺?”
陈沐阳坐下,徐桉递给他一块三明治,“尝尝这个,我做的三明治最好吃。”
陈沐阳点了点头,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吐司片微微煎过,还带着一丝热量,口感微脆,搭配着新鲜的生菜、番茄切片、培根和芝士,一口咬下去,满嘴溢香和蔬菜的清甜。陈沐阳笑着看向徐桉,夸赞道:“真的很好吃。”
徐桉也笑,回应道:“我在国外待了八年,除了煎牛排,只有三明治做得最好。”
陈沐阳笑了笑,没说话,低下头又咬了一口三明治,缓慢地嚼着。徐桉似是没看到陈沐阳的反应,接着开口道:“你在辅导班学的是英语笔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