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嘉奖她的。你封后在即,礼部俱备,倘若哭坏了眼睛叫天下人如何看待?”
&&&&“天下人只是平心而论,用眼睛来看。”
&&&&慕北易听她言辞之间有些锋利,心中的柔软稍减,啧声负手。
&&&&枕春哭得伤心,苏白上前且扶且哄,将她侍奉进了内堂。
&&&&慕北易给了端木若追封,先说是追封为昭容,枕春不肯。后来便也半肯半不肯,追封端木若为妃位,谥贞妃。贞妃听着很讽刺,虽然慕北易不知道缘由。高乐自称没有救治贞妃,满心愧疚,无颜面再侍奉天家,请辞了太医之职。
&&&&因丧事撞了封后的喜事,礼部称只有妃子给皇后让路的道理,是没有皇后给妃子让路的道理的。如此端木若的棺椁便不能停足七日之久,须得连夜抬出去安葬。
&&&&枕春趁夜扶棺,素衣白花,扬手洒了一路细细碎碎的纸钱。宫道上徐徐的凉风宛如带着chaoshi的腥气,宫娥们垂头低眉地跟着送灵,不敢说话,生怕触怒这位明日便要封后的后宫女主人的伤心处。
&&&&棺椁到了右银台门,枕春便不能再送了。即便是准皇后,也不许跨过那道门。枕春眼睛落在门前的马儿身上。
&&&&右银台门外上来一个低头兜帽的马倌,戴着厚厚的横巾裹着脖子,看不清脸来。
&&&&苏白眸光一闪,上前与那马倌道:“送丧仪的队伍可安排好了?”
&&&&那马倌十分耳熟,低声道:“都准备好了,劳请苏白姑姑。”
&&&&枕春挽着素白的披帛上前,轻声正色:“你一个外头的马倌,哪里认得内宫的苏白姑姑,仔细说话。”
&&&&那马倌肩膀一僵,连忙俯身下去:“多谢贵人提点。贞妃娘娘的棺椁便交给小的,小的定一路押送去妃陵,万无一失。”
&&&&枕春扶着棺椁,徐徐吐了一口浊气。半饷,她直起身来,最后洒了一叠纸钱,才有声有色长长短短地哭起来。
&&&&浩浩荡荡的丧队出行,趁着墨黑的夜,好似一队幽白的亡魂。天空压得低沉且闷人,宛如有一块穹庐罩顶,让人逃不出去。夜风吹着是凉的,凉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枕春哭足了,头上的白花轻轻颤抖。苏白扶她上了轿辇,待坐定了才在黑夜里抬起轿身。那浓浓的黑夜遮住了每个人的表情,枕春仰头望了望头顶的黑云,一手疲惫地撑着下颌,嘴角轻轻一抬,这才勾起安心的笑意。
&&&&祈武十二年二月,草长莺飞。大魏国迎来了他们的第三任皇后,安皇后。
&&&&安皇后在封后大典上,顶着一双核桃样又红又肿的眼睛。
&&&&这年慕北易三十七岁,枕春二十六岁。二人龙袍凤衣,立在金銮殿殿前的高台上,一眼望去,整个乐京的人间烟火尽收眼底。
&&&&数以百计的朝臣与殿前的汉白玉石铺地的广场上静候,春风都凝滞了一般。
&&&&枕春可以感觉到,慕北易攥着她的手很紧。
&&&&先要枕春跪。
&&&&枕春便跪了。
&&&&冯唐念的是:“祈武十二年二月初廿一,大魏国天子感昭告于皇天后土诏曰——朕自渺躬嗣位以来,身履薄冰之虞,惕若临渊之身。夜寐夙兴弗敢懈怠……”
&&&&枕春低声:“陛下还这样夸自己的?”
&&&&慕北易不着痕迹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礼部拟的。”
&&&&冯唐额头上吓得出汗也不敢擦,继续道:“幸赖皇天庇佑,克兴先业。今海晏河清,则匹帝后赞襄朝政,坐立成双,与帝其体,Yin阳调顺,袛承宗庙。兹有明皇贵妃安氏,恭谨勤勉,端柔仁德……”
&&&&枕春望着地上碎碎念:“旁的还好,这勤勉也太扯了。臣妾骨头多懒,陛下是知道的……”
&&&&慕北易耐着性子,低声道:“此乃礼部的章程。”
&&&&冯唐硬着头皮继续道:“……秉淑媛之懿,体河山之仪,威荣昭明,德冠后庭……”
&&&&枕春:“怎么还没夸臣妾的家世……”
&&&&慕北易啧了一声:“住嘴。”
&&&&枕春撇撇嘴,默然地跪着了。
&&&&冯唐:“安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可立为皇后。”
&&&&那话音刚落,枕春便听见铺天盖地宛如海啸一般的拜呼之声。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枕春心中想着,这个位置也只在朝夕呐。
&&&&厚重的凤冠压在她的头顶,九十九颗花顶东珠簇拥着赤金大翼的凤凰,把枕春的脖子压得咯咯一声。冰凉的凤印奉在她的手里,沉甸甸地又冰冷。慕北易虚虚抚她起来,二人并肩而立。高台上大风起兮云飞扬,枕春想学着话本里霸气地拂袖一甩,绯红的九凤披帛竟被她甩脱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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