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导师!”艾琳忍着强烈的罪恶感叫停了导师的深情演奏,雪白的小手摁得幽灵青筋纵横的手背往下一塌,相邻的好几个琴键立刻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杂音。埃里克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艾琳给个解释。
事实上,对艾琳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导师相见,再怎样聪慧也很难隔着假面领会埃里克的意思。不过,小姑娘冒着触怒导师的风险破坏了幽灵Jing心准备的乐曲,可不是为了沉默。
“您知道,我对您的示好其实从没有多少抵抗力——甚至不如克莉丝汀。”艾琳远远地向红色贝壳床的方向投去一瞥,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藏了一路的心里话,“我不希望将来使您后悔,更不希望成为克莉丝汀可悲的替代品。”最后一句,小家伙声音平稳,白金色的蘑菇头却显得有点儿沮丧。
“真令我惊讶,这就是你长久以来所担忧的问题吗?”埃里克再一次从心底鄙夷从前的自己,嘴上却发出一声无奈又宠溺的叹息,“那我得说,你恐怕弄错了什么——克莉丝汀从不是我的唯一。事实上,你才是我的无可替代——每当我考教她歌唱的秘诀,心底却无时无刻不回荡着你自由的歌声。”
“倘若您命令我,我随时都可为您歌唱。”艾琳愣了愣,显得更加委屈了——但仍旧不为所动。在她看来,导师的言辞可比他的歌声要笨拙多了。
“不,艾琳,我可以安排克莉丝汀的命运,却不可预知你将在哪一刻与我背离。”埃里克反手将小学徒白嫩的手掌裹进手心,森白假面后显出半真半假的落寞,“正如你所言,你总是那样游刃有余地在俗世繁华中起舞,而我所能拥抱的,唯有永无尽头的孤寂。”
因为纺织者?还是我其他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幽灵的演技实在不算高明,但艾琳已无暇分辨真假。她想起导师现身前那些仿佛洞悉一切的话语,只感到手掌被来自幽灵的热度烫得生疼。
“可您不是也没有坦诚地对我吗?”艾琳低声嘟囔着,做最后的挣扎,“您甚至已经先一步刺探出我的秘密……”
“那是我的过错。”埃里克立刻接过话头,打定主意不给眼前即将入彀的猎物半分喘息之机——他完全侧过身子,空闲的一只手温存地咬住艾琳瘦削的肩膀,而另一只手,只稍微变换了角度,便引着掌心的温软缓缓靠近那森白的假面。
“所以,我们都得纠正错误——从我开始。”有谁能抵挡歌剧魅影刻意的引诱呢?尤其是,这引诱竟诚恳到惊心动魄。艾琳脑海里倏忽闪过一个念头,指尖已传来冰凉的触感。冰凉,但纹路细腻,昭示着主人对这遮羞物的Jing心。艾琳迟疑了一下,神奇地从假面后那双淡色瞳仁里看出了鼓励的意味。
“给您最后一次机会后悔!”白皙的手指只是试探着加了一点力道,没想到那看似坚固的森白屏障竟就此剥落,艾琳下意识张开手掌把那已歪歪斜斜的假面固定在男人脸上,深吸一口气,柔和的嗓音不知是因紧张还是羞涩竟少见地微微颤栗着,“您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与纯洁没什么关系,也没有您臆想中那样与人打交道时总是游刃有余……”
“我不需要这机会,你也是。”埃里克吃痛地轻“嘶”了一声,难得霸道地打断艾琳的话,抓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艾琳有一千种一万种技巧摆脱挟制,却由着这微不足道的力道带着自己的手指离开假面;待森白的屏障凋落,又轻轻抚上那不似人的脸孔,入耳的语调近似叹息,“对我唠叨了那么多心事,还指望我将你当做游戏世俗的Jing灵?”&&&&
我还以为您从未细心聆听……第一眼瞧见那骇人的面孔,艾琳不能说自己内心没有丝毫颤栗,但早有心理准备的坏学生怎么也比心底幻梦早已崩塌的小舞女镇定得多。何况,那眸光是如此温厚,如此平静,以至于艾琳觉得自己倘若有任何不合时宜的反应都是罪过。而埃里克,他定定地瞧着那双清透的绿眼睛,瞧着她眼底一瞬间从波澜骤起到风平浪静,才发觉自己抓着小学徒的那只手掌掌心隐有汗渍。
“幸好我也从未将您当做神灵或天使顶礼膜拜。”艾琳轻声回答,体贴地忽视了导师难得的忐忑——这倒是让她从某种莫名的羞涩中解脱出来。埃里克纵容地任由小姑娘大着胆子再次伸手抚上自己怪异的面颊,随那白皙指尖划过的轨迹,天赋的好嗓子终于得以再续悠扬的恋歌:“入夜愈深感触愈深,暗夜扩散唤醒想象……”
艾琳的记忆就中断在自己尽力与导师的歌声应和。很显然,就像她对克莉丝汀所做的那样,埃里克就对她做了同样的事情。艾琳晃了晃脑袋,一低头就瞧见床尾那只神采奕奕的枭鹰。小姑娘回头看了看床头自己心心念念的贝壳状波纹,顿时心情大好,决定等埃里克回来就把纺织者交出去当嫁妆。
可惜,没多久,一声熟悉的尖叫远远传来,听那音高,肯定是昨晚最先退场的那个潜力女高音没跑了。好吧,你怎么能相信克莉丝汀不会再被友善的幽灵惊吓呢。绿眼睛的小姑娘老成地叹了口气,娴熟地摆出姐姐般温柔的笑容,抄近路安抚克莉丝汀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