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狄丘粮多财丰,将军大人巡视心切, 催逼着要带兵上路,可把身边大大小小的吏员官差给累得够呛。
库里存的还剩什么玩意,大伙心知肚明, 这些年分肥捡瘦的,连一点渣都让库吏捞得干净,如今突地要出动, 就算不是大战, 面上还得过得去,总不能让兵士们拿着烧火棍、光着腚跟将军出巡吧?!
如此一来,各人多少总得吐点出来,还得整备一番, 如何能不怨声载道?
好在大伙对将军的出巡方向心知肚明,自秋收以来,以往不起眼的狄丘如今看在诸人眼中,那可是金灿灿的。将军吃rou, 总也有手下人分汤的时候,可不就争着想跟大人出巡, “保国卫家”了么?
朱将军嫌坐在大车中气闷,有失他将军的威武,更喜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兵士的拥簇之下耀武扬威,以显将军的气派。将军都骑马了,他们这等幕僚小吏们如何还能安坐于车中?自然也得舍车陪骑马。
平陆这地方自来是个瘦骨头,癞狗都不惜得啃,如今来了位公子爷,出手倒成了块大肥rou,啧!奇哉怪也!
四百多里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虎威营这等一身破烂溜丢,平日半饥不饱的兵卒,只靠脚板来走,一□□死赶活的也就行四十多里路,再逼就要出人命了。
“止步!设灶——”队前一名腆着肚子的朱家私卫高声叫道。
一听这命令,半死不活捱着步子往前挪的兵卒们顿时哄散,再也不肯迈步,朱家的私卫们骂骂咧咧跳下马来,拔出鞭子四下乱抽,总算赶了一拨人去砍柴担水做灶。
吴油灯摸着脸上被抽出来的血痕,咬牙瞪着朱九发,又换来恶狠狠的一鞭子,老姚忙一拉这小子麻杆似的手,对着朱九发连连陪着笑,连拖带拽的把人拉到一边去捡柴了。
走到一旁稀稀拉拉的柞树林里,老姚才放了手,道:“你还倔上了!”
他回头小心地望望,只见那朱九发还举着鞭子正四下抽人,哆嗦一下,赶紧回过身来,拉着油灯小声劝:“我说你和他顶,这不等着吃亏嘛!他是谁,你是谁?人家是将军家的私卫,你就是卖命卖血的贱兵,抽死你也不过少个兵数……”
“哼!凭什么就不把俺们当人看!喝俺们的血,还要……”
老姚惊惶地一把捂住油灯没遮拦的嘴,扯着笑四下点头,生怕有谁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去告密,那可真要被生生扒下一层皮来了。
唉,还是年纪小,不知熬啊!
走了十来日,一路鸡飞狗跳,沿路的村庄都被sao扰个遍,连豪绅之家也被榨了不少油水,上郡的郡守、安陆的县爷都派人来明示暗示:朱将军胃口不要太大了,惹得天怒人怨的,大家都不好做么!
壮威将军这才悻悻然收手,专心一致直奔狄丘。
在朱将军带着兵抵达狄丘之前的五日,平陆县令陆涛的一封密信已放在厉校尉的案头,此信言辞古雅,典故满篇,厉弦与仲二拿起信看着都牙疼,要不是请了温夫人解读,厉校尉这等粗人还真是看不懂老陆文人作派的隐晦示好,俏媚眼算是做给瞎子看了。
信中大意无它,就是警告厉大人,朱壮威来袭,请做好准备,破财消灾,最好能让郑氏作伐,大家一笑言欢,该舍的善财还是舍了罢!
老陆其实还是挺看重厉家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土鳖公子的,能吹的名仕大儒天下多了去,能这么在苦地里带着百姓刨出金花花来的,当真难得。
少年意气时,他老陆也曾说过什么为天下生民谋福的壮志豪言,这几十年来,靠着出身,靠着不断攀附,又娶了豪门大姓三嫁的风流寡妇,才混到了如今的小官,想起当年豪语,笑得肚痛心酸。
自己虽是做不到,看着有人能做到,老陆心里滋味难言,却也有点隐秘的欢喜,更何况自家一生性福系于厉校尉手中,如何能不悄悄示好卖乖?
厉校尉终于解读明白老陆这信时,也不过一笑丢在一边,这消息的时效性完全赶超不了悄悄缀在朱家军身后的,柴密探三日一发的实时密报。但这信表明的是态度,也不枉他给老陆电了一把,灌了几遭汤药。
只是这朱壮威,巡得忒也太慢了!
gui爬一般,走了十日还未到狄丘,哨探都打了两个来回,连朱壮威这几日早上吃的什么都探得一清二楚,狄丘外沿预设战场——山神庙,仲校官带着兵士们都挖坑设伏快两天了!
山神庙不是个庙,不过是个百姓自己雕的小石龛,里面有尊面目不清的神像,被放在路边的大槐树下,久而久之,人来人往的都插上柱香祷告一番,这地方便被喊作了山神庙。
这一带地势平坦,一片开阔的杂草地,侧后方则是一片密林,正好设伏。
仲衡就领着他的八百正兵,伏于林中,离着官道约有千步之遥。
探哨清晨来报,朱壮威离此地六七里路,仲校官便命众兵准备,按着朱老爷的速度,最多两个时辰能走到此处,谁知左等右等,等到午时,这帮歪七扭八列成条长蛇的队伍才堪堪到达。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