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朋友的温凡
……就像一只急着献宝的松鼠。
我红着眼眶合上了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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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迎面扑来清爽的风,上一次来nainai家还是去年除夕,来去匆匆也没好好回顾老家的模样,现在走出火车站,只觉得这个镇子大概永远都是老样子,大片空旷的田野山林,建筑物都挨不伶仃地散布其间,橙色的晚霞也仿佛不在天边,而是穿过田埂,越过山头就能抵达的存在。
小镇的天好像都是矮的,踮起脚尖就能碰到。
从火车站到nainai家还颇有一段距离,我在路边等公车,候了二十分钟也没见车来,看现在时间也还早,就干脆决定步行了。小时候也常这么从车站走回nainai家,假装自己活在古代,是一个流浪的yin游诗人。那时候一起玩耍,结伴流浪的小伙伴,也不知道现在都在哪里。
和nainai在一起度过的童年无忧无虑,被爸妈接去城里时我还百般不情愿,却没想到会在城里遇见温小花。
马路两旁都是大片的麦田,不算平整的路上偶尔有中学生骑着自行车“嘎吱嘎吱”地经过,我望着单车少年远去的背影,有骑车的少年
朝我回过头来,又回应同伴的呼声转过头去。若是现在遇见从前的玩伴,八成也认不出我了吧。当他们依然在田间嬉戏时,我却身在好几百公里外的大城市,默默跟在一个叫温小花的熊孩子身后,被他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晚上做梦还要担心他带着他的毛毛虫来攻击,却又为和他说了两句话沾沾自喜。
再也没有无忧无虑过,心情变成了一枚刻着温小花头像的硬币,正面是开心,背面是烦恼。
细想想,袁冬说的真对,生命里也不是没出现过别的可能,然而别的同学永远只是同学,可以是关系一般的同学,也可以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但我从未把他们当做“朋友”,从没想过把他们和温小花放在同一个位置。这到底是一种遗憾,还是幸福呢?
读小学那会儿,也有同学约我放学后去溜冰,但我情愿去公园看温小花满手脏兮兮地抓虫子,从树上滑下来坐个结实的屁墩,上初中的时候,也有同学约我去看明星的签唱会,但我总觉得看温小花偷偷自学三步上篮,用篮球一次次砸自己的脸更有趣,所以也都拒绝了。
这么多年我无意间挥霍掉的橄榄枝,都够建起一座鸟巢了吧。亏我还同情温小花,其实我才是应该要被同情的那个。
霞光照在路边一大片水潭上,波光粼粼,再不多远就到nainai家了,这时忽然听见前方有人在喊着什么。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路肩处爬上来,高举起双手朝我的方向大力挥舞着,求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有小孩溺水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水潭上“咕噜”冒了个泡,接着就只见水动,不见人影了。来不及绕道,我丢了背包从路肩滑下陡坡,带着一屁股的泥巴和一手在石块上磨出血的口子,踏进水潭里救人。
好在冒泡的地方离得也不远,水潭不算太深,我的水性刚好够把人捞出来。男孩没事,呛了几口水缓过气来,望着天空一脸懵逼。
女孩去叫来了大人,我被家长拉着一叠声地道了谢,本来可以功成身退了,倒霉的是入水的时候太急,忘了摘眼镜,等我出水时眼镜就找不着了。我满地找了半天,等两小孩都跟家长回家了,我还巴巴地找着呢。
天色渐晚,我看着在泥巴里搅和得跟温小花一样脏兮兮的双手,再抬头看天边朦朦胧胧的晚霞,再不甘心也只好作罢。
一个人浑身是水地走在路上,没了眼镜,只能慢慢地走,有那么一会儿,耳边都是温小花的“小心脚下”“小心台阶”“最后三步,三、二、一”。
我停下脚步,看着脚尖前的路坑,绕过去又继续疲倦地走着。
手上还是脏兮兮黏糊糊的,小时候我也这样救过温小花,但偏偏没心没肺的温小花骨朵一点儿也不记得。把温小花从那个臭气熏天的泥坑里拔出来的时候,花骨朵全身都是臭泥巴,一张比煤矿工人还黑的脸上只有一对眼珠子骨碌碌滴溜溜地转,仿佛两颗被撞得乱窜的弹珠丸子,还沉浸在四轮自行车飞出去那天旋地转的Jing彩里。
虽然温小花从小扒拉泥巴惯了,但那次真是他史上最臭的一次,没有之一,苍蝇都在他脑门上嗡嗡齐飞,我捡了树枝赶都赶不走。温小花也觉得自己臭烘烘的受不了了,小鼻子一直皱着,我每往他头顶挥动一次树枝他就下蹲,苍蝇群也跟着下蹲,他站起来,苍蝇群也跟着飞起来,他在泥地里没命地跑圈,苍蝇群也跟着跑圈,说白了那天他就是个行走的大便。
偷偷说,那天为了惩罚他不记得我,我罚他做了好多个下蹲
连已经习惯他泥巴之身的螃蟹军团都望而却步了,老远地站在上面光嚷嚷,没一个人敢下来帮忙。就只有我,被倒栽葱的温小花蹬了一脸的臭泥巴还把他拔出了泥潭,温小花出来后一屁股坐石头上,风车一样抡着短手臂,想把手上的泥巴都甩掉,最后全甩我身上了,都这样了,我还牵着他那只好像抓了大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