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导兴致勃勃地话语却被苏见青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可惜了,这话时候儿不对。你忘了我们来这儿是为什么了?”
一句话,便把郑导浇了个透心凉。可他确实无法反驳,最后只得咬着牙,面上显出几分沉痛的悔意:“那种意外,我绝不会让它再发生了。”
苏见青看着他不言语,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把头转过去,面对空茫的江面。
黄觉那次意外,郑导缓了这好些年,本不愿再拍同类片子,但程编的剧本他实在是喜欢得紧。心痒难耐许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有了几个演员的人选,此刻在苏见青这儿碰了壁,理由他也实在是难以反驳。故而此刻两位大导演各怀心事,一并吹着江风,看着船尾的水纹出神。
陈弈白和李梁赶着下一班轮渡前来的时候,庭院里正排着实景《牡丹亭》。弟子们扮上妆,唱“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水磨昆腔的流婉悠远伴着寒梅香的疏冷,是人世间另一番的风流韵致。柳老板着一身长衫,正陪着两位大导演说话叙旧。见园中弟子引来两人,忙前来见礼。陈弈白回过礼,抬眼便看见苏见青在不远处对着他挤眉弄眼。而李梁一反往日沉稳,竟难得有些磕巴起来,不自然地与柳闻雪握手见礼。
苏见青看着好笑,正想揶揄几句,只是余光扫过陈弈白,见他以眼神示意注重场合,便只好有些不情愿地作罢。但苏大导演岂会轻易甘心,转身便拉过陈弈白,自以为明知故问道:“小染呢?“
试戏(十九)-新戏(下)
陈弈白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没什么心思陪着他玩闹,淡淡地说:“吃了药,正睡呢。”
苏见青蔫儿了下来:“哦……没事儿吧?”
“烧退下来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陈弈白转头看他: “郑导和你说了吧?他那个新戏。”
“哦。”苏见青拖着长音:“你这是来当说客的?”
陈弈白没有回答,只说:“小染已经看过剧本了。”
苏见青气得瞪着眼,正想盘问他:“你……” 却听陈弈白又说:“其实我也不愿他上这个戏。不过……”
不过,他俩都清楚,最后的选择权在林染那里。
他们也还清楚,除却当年的那场意外带来的疑虑和心理负担,这部戏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今陈弈白凭《少将》拿了两个影帝和五个提名,但当年这个剧组经历过多少磨难,除了郑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一场爆破戏的意外,好友的陨落,加上后续的三年两次逃档,可谓是命途多舛。如今郑导下定决心要拍一部续作,虽然剧本是程编打磨了好多年的佳作,只是此刻心里最受磨难的,恐怕正是这位大导演。《少将》杀青后,郑导就一直没筹备新戏了,没事儿就往当年拍戏的取景地跑。明眼人都知道,郑导这次是真伤了元气。
“郑导之前来找过我。” 陈弈白垂着眼,眼睫覆盖住眼神,让人看不清神情:“他说,人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也快拍不动了,戏是拍一部少一部。”
苏见青不说话。但与郑导同一个职业,他怎会不懂。
这个新本子,当时郑老想拍而不敢拍,程编不得已把本子送到他手上。苏见青看了剧本很是喜欢,但同时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种类型片,他知道自己是拍不好的。如今老郑重新接了本子,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了。
只是牵涉到小染……再加上今日这个特殊的光景。
今日小聚,本是为了纪念黄觉。往年是凑不了这么多人的,圈里人各有各的忙,只陈弈白从未缺席过。当年黄觉与他老父一同走了,几年过去,只剩下柳闻雪和少数的几位朋友,还记得昔日里这个明朗的青年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番外
待陈弈白把苏见青和沈墨这一对儿送走回来时,林染正微醺着靠在沙发上,一副似睡非睡,勉强睁大眼的样子。方才趁自己在厨房没留意,苏见青那厮也不知道灌了林染多少酒喝。沈墨也是,由着自家胡闹,也不知道拦着。
“困了就睡觉去。” 陈弈白在沙发前单膝跪下来,轻轻拍了拍林染微红的脸。
林染怔怔看着他,又将眼神移开,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红晕越发明显,似乎还有种令人可疑的心虚。陈弈白看着有趣,问他:“那我们来做点别的?” 他有意逗他,后面尾音故意略显轻浮地咬字。果不其然,林染连耳根都要红了。
他上次没能克制住把人儿折腾坏了,顾念着林染面皮薄,身上的伤也未好利索,这些日子,虽同榻而眠,陈弈白也尽力忍着,两人未再做那档事。
本以为林染会照例装作没听见,不想今日,林染闻言竟将两手虚虚搭在他肩上,向前倾下身来,却不敢看他,先是借着额头相抵的姿势垂着视线,而后闭上眼,轻轻吻上了他的唇角。
陈弈白纵使有再好的修养,再强的自制力,此刻也烟消云散了。他含住少年人青涩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揽住林染清瘦的腰背,将人翻倒在客厅那块巨大的墨蓝色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