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我吗,那种,愿意组建家庭的喜欢?”
文牧好像从来都是懂事、温顺而安静的,张豆豆甚至分了心去想,这样的咄咄逼人,一世能见几回。且虽然是咄咄逼人,声音又都在抖,得靠很多停顿才能把话完整说清,这样的文牧,多让人心疼。
心疼归心疼,理智却还在撑着他,告诉他不能给文牧任何希望,否则这孩子犟着,会一直过不去。
所以豆豆说:“我不喜欢你。”
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瞬就风雨大作。人们慌不择路,文牧却任凭雨淋着,他说“什么”,说“抱歉没听清”,说“刚刚的不作数,豆豆你再说一遍,认真地说一遍”。
豆豆从包里拿出把伞打开递过去,说:“我不喜欢你。文牧,我不会喜欢你的。文牧,拿着伞。”
这雨下得那么及时,把自己的没出息尽数遮盖,这么感激雨,为什么要拿着伞。文牧看到被自己挥在地上的伞,心里歉疚地想,自己真是任性,真是对不住了。这样失魂落魄地离开,没回头。
雨下得愈发大,大概是神撒了谎,万物都惶恐地混乱。
也还有更乱的。三天后,酒吧里,文牧挂在了别的男生身上。
13
有一次为什么不能有两次?那三次呢?四次?
陆绰衣衫都没系紧,坐在船头是心灰意冷地想,老死不相往来也并非不是良计。荒凉的风灌进胸膛,一张白纸被攥得皱皱巴巴几近破碎。
空气稀薄却浑,万物落入其中都蒙蒙地要看不见,船上两人欢爱的痕迹倒剩得清晰。陆绰看了难免惆怅,昨夜还声色琅琅,今天床铺都被秋浸得凉了透。什么世间爱人除君否,大概也是可以随昼夜更替失色的戏言罢。
可又困惑,这也不是应岑第一次不打招呼地消失,前几次都无事过来了,这次为什么不行?
自己为何不能再不介怀一次?
陆绰浑浑噩噩地拾掇了下自己,上了岸,明知被狠狠地诓了,却还是挨家挨户地询问过去:有没有一年方二四的姑娘,喜着素裙,皮肤白净,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涡。
自然是没有的。这偏远北方,姑娘都是朴素的劳动装束,脸蛋黄里透红,笑得爽朗。陆绰想自己也是粗心,应岑所胡诌略一细察就能知是江南女子模样,自己却记了一路。
但村里人都极尽质朴,没对陆绰的描述感到奇怪怀疑,只是抱歉没这么个人,再热情邀着陆绰来家中吃饭。陆绰一一礼貌躬身回绝,姑娘们成堆地躲在屋后探出半个脑袋,看这平日见不着的温润风姿。
偶有老人也会好奇地问陆绰从哪来,陆绰大致描述一番,老人总会吃惊,那么远。陆绰只能苦笑,是啊,很远。
谁知道应岑骗自己到这河流尽头,煞费的是哪般让自己苦的心。
可纵使千般不悦万般不解,妖还是得去找的。至于找到后是爱是恨,是留是除,陆绰不确定,也不愿确定。
拿出鉴妖仪时看那指针心里又一番不是滋味。接下来多长的一段时间里,鉴妖仪将一直指南。
这是深秋,陆绰仿佛又回到了遇见应岑前的日子,毫无头绪,不知前路。
唯一不同的是,他记着应岑说过的要带他去某个寺庙看,这会儿沿途见着寺庙,总要进去问几句。虽然信和姑娘都是假的,和尚和寺庙也就八成是应岑随口编的,但人儿已被自己放在了心尖尖上,便是不肯放过哪怕一点谎言。
红线弯弯绕,哪个结点处就断了,一人已经那么随意,自己更要攥紧点。
可南朝四百八十寺,陆绰把坍塌的钟声听了成千上万遭仍一无所获,看到狭隘逼仄的石阶却还是一级级走上。
有时和其他拜佛的人一同留宿寺庙,陆绰看他们夜色如水时青灯前诵经,晨光熹微中古殿里清扫。
陆绰只除妖不信佛,好奇地出声打扰,问那些人如何能长久地心甘情愿做这些事。僧人四两拨千斤,说阿弥陀佛,心甘情愿各不相同,庙前石阶逾千,施主们拾级而上时想着什么,这般心甘情愿便是为了什么。
求姻缘的点香为一个两情相悦,盼富贵的磕头为一个财源广进,陆绰回忆自己慢慢走上时在想这会不会是应岑提及的寺庙,为一个早日找到那袖间藏香、款款低笑的小妖Jing。
又过了许久,是枝桠大多已光秃的时节,陆绰走进一村,没闻着炊烟柴火香,却撞见村民们神色慌张地跑来跑去,用方言急促地嚷嚷着什么。
陆绰攥住一抱着个大布包裹的壮年男子想询问状况,可那男子显然不愿浪费时间,一直努力挣着陆绰的拖拽。陆绰仗着自己力气大,不得个说法不放人走,那男子见实在挣不开,才不耐地快速解释。
又开始打仗了,圣上准备继续扩充疆土,这个边界处的村难逃被毁的命运,村民们都在准备搬走。
由于着急,男子的话说得颠三倒四,陆绰问了好几遍还是有诸多疑惑,消息是如何传来的,要征服哪个族群,军队行进到了哪儿,为何村庄只是在边界处就注定会被毁,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