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丰青凭着个当年状元郎的身份入水师,心智本就在战略战术上格外富有灵性,这些年又风吹雨打历练过来,若是纯粹按照战场上的战斗经验与价值,无论如何该是秋笙舍身去保他。
秋笙张了张口,终于无言以对地微微低下了头,他似乎是在左右权衡了片刻,不再针对此事发表见解,转而看向韩建华:“小雨是一个人来的?”
通过他这声和风细雨般的“小雨”,韩建华敏锐地察觉到此人的心绪已平和稳定下来了,背着手对如临大敌的路充和于子忠翻了个手势,将两人打发出去点兵:“她带着一堆东西怎么能一个人来?一帮人高马大的糙汉子帮着她一起搬过来,现在估计早走了,听何姑娘说,好像是...”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过去,小声道:“秋维的人,他那些江湖势力。”
秋笙低低叹了口气:“料到了,小雨她必定是先从威州被调到京都,她私心里又想去趟花都将军械物资一招全弄过来,秋维又一心想要巴结着西北军作为对付我的筹码,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拖家带口护送小雨前往花都驿站也不是没可能。收买人心的手段他拿手的很,满江湖势力都归他一手掌控不是没道理的。”
“那...”丰青早在韩建华放低声音耳语时便自觉主动地出了门,帐中只剩两人,韩建华说话便不再刻意压低声调,“秋爷,你不担心...”
他话未说完,便见秋笙一扬手止住了他的话音:“小雨与我之间的情谊,怎可能是他区区一个秋维便能轻而易举插足其中的地步?我只是忧心西北军那边的动静,毕竟较之南大营,我与那头的联系并不紧密...若是高立齐默纷纷倒戈,纵然王登不愿随之举兵谋反,小雨与他的处境,也着实是不太好收场。”
“王将军?”韩建华莫名其妙道,“他与何姑娘...”
他突然间恍然大悟:“该该不会是...”
秋笙横过万尺弓在手,堪堪打过韩建华指在他眉心的手指:“你不知道?消息真够闭塞的。”
“我我我...老子天天替你守边,哪个去当那个八卦小道消息的鸡婆?”
秋笙懒得理他,只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抽走方才搁在桌上的承影剑,转身便走:“天黑前点好兵马准备,没那么多闲工夫给你聊八卦。”
韩建华不过愣神了片刻,便见秋笙一手锁死轻甲服提剑出帐,当即哀嚎道:“我说姓秋的,你别这么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变脸成么!”
然而姓秋的混账没搭理他,他也必须遵从姓秋的混账的一干指派命令,何况小混账说得比谁都在理,黑了天再出海,危险性成倍成倍地往上窜,韩建华神情狰狞地目送走了潇洒离去的秋笙,出帐抬手点了只爆炸性较小些的军信弹便炸了,冲已在高阁上观望一阵的路充打了个响指,见对方挥手示意无碍,这才高吼一声:“三军听令——”
秋笙靠在主舰桅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无遗憾地想:真不愧是韩老将军的儿子,我就喊不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声儿来。
韩建华后头又喊了些什么,秋笙也没再放上注意力认真听,倒不是他对大嗓门韩建华有何意见,只是一毛色火红的小鸟雀活像从天而降一般轻轻落在他小臂上,亲昵地用前喙蹭了蹭秋笙半被轻甲服包裹住的手背,飘然若惊鸿似的不带半分重量,乌溜溜的一对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颇有些呆若木鸡的万岁爷,试探着张口叫了一声,清脆得动人。
大流氓秋子瞻默默滑动了两下喉结,深感近来魔障得不轻,竟觉那倒像是个吻了。
蜻蜓点水,一触即放,吻毕还要装作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看过来,眼神纯洁得仿佛刚刚发生过的都是些秋笙臆想出的海市蜃楼。
像是那人一般。
“秋爷!请下令开船!”
秋笙一怔,却见副手在一旁拱手请示,不过转身,却一阵头晕目眩,好容易稳住心神,小臂上的鸟儿却已无影无踪,眼前便是轮沉沉入海的如血残阳,苍茫海面在黄昏光影下照耀得宛如血色满布,波涛汹涌间,简直像是可见森森白骨般Yin沉可怖。
他眼神微暗,不知是那人舍了心神特将番茄蛋派来安他心性,还是自己连续几日太过思虑重重夜不能寐而产生的幻影,微抬头转身看去,只见丰青正背负青剑看向此处,正要稳住语气开口下令,身边副手却是被只细瘦柔嫩的手轻轻推开了:“开船,秋爷几天来不曾安寝,方才怕是出神了。”
转身,正是刚从韩建华那处领来草拟沙盘图样的何灵雨:“站主。”
秋笙略显疲累的脸上浅浅勾出个微笑:“你来了。”
何灵雨初到江南便将自京城的一干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明白眼下秋笙必然知道是秋维的人手护送她前来一事,却十足自信的半个字未加解释,只从衣袖间摸出了个小药瓶,道:“许留山给我的醒神汤药,我路上困得不行时曾服过一瓶,倒也算得上是有奇效,你先拿它撑下此夜,回头打下来再好生补觉。”
“许留山...”秋笙按了按太阳xue,仰头便将汤药一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