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以后,一滴泪顺着他的腮边滑下,在地板上留下小小的一个圆。
他就这样睡着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钟点工做好早饭,放桌上就走了,卫生不用每天都做,她压根没进卧室,也不知道家里还有人。
易辰迷迷糊糊地靠着床坐起来,才刚张开嘴,一个季字还没出声,他就醒了过来。他在房间里四下看看,好像还有季楷扬的痕迹,又摸不着了。
我该怎么办呢?他想。
最后他还是去学校了,临走前把桌上坨了的面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他不想在家呆着,晚上钟点工还要来做一次夜宵,看见他又会是那种同情的目光。
我有什么好同情的,易辰下笔极重,纸都快被他戳破。同桌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平时和他们一帮男生称兄道弟的,这段时间易辰看起来没Jing打采,弄得她提心吊胆的,好像自己声音要是大一点,易辰能当场吓死在这里,”你没事吧?“
“有事。”易辰笔尖没停,“你有解决办法吗?”
“我......”
“没有就别说了。”易辰眼睛盯着黑板上老师的板书,顿了顿,侧过头去,“对不起啊,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你别管我。”
“没事没事。”她哥俩好地拍拍易辰,“我每个月也有几天心情不好。”
她有心玩笑调节气氛,结果没调好,更加尴尬。
易辰生硬地笑了两下,“谢谢。”
同桌安静了一会儿,到了下课还是没忍住,“不过你这样真不行啊,马上期末考试,考了又得分班......”
她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易辰抿着嘴,他不是不想学,是根本学不进去。
同桌出去透风了。学校只给高三楼装了空调,六月的教室里,风扇转着也仍然闷得慌。易辰拿起一本书扇了扇风,想了一晚上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到底怎么办呢?
他还没想透,班主任就拍着手上的粉笔灰从讲台上走下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白天怎么没来上课?“他指了指椅子,“给你妈打电话打不通。你爸说他在开会,让你家钟点工去看,现在也没给我回,你怎么回事?“
易辰没坐,低头站着,“您以后别给我妈打电话了。“
“怎么?”班主任忙昏了头,又想到前几天听其他老师说理科实验班有个尖子生转走了,易辰有个哥哥好像就在那个班,“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嗯。”易辰点一下头,一米八左右的小伙子站在那里,因为清瘦,脸色又白,看起来有点可怜。
“不坐就站好。”班主任说,“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是在这种关键时期,这绝对不是你掉链子的理由。不要以为还没搬进高三楼高考就离你们很遥远,高考都考了,你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还在实验班,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也不管易辰听没听进去。末了,听见上课铃响,拿过水润润嗓子,“检讨书就不叫你写了,自己滚回去上课,好好想想,学习是你自己的。你们现在这些不满,难受,其实都是冲着自己去的,因为你改变不了。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能安身立命了,自己有本事把看不惯的都给他改了,这些问题自然就没有了。你现在在这里伤春悲秋,都是扯淡,一点儿用没有。滚吧,你要期末考差了,想我骂你都没有了。“
易辰期末的确考差了,不过底子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排名掉了一大截,还是稳在了实验班。一群准高三们,暑假当然是要补课的。期末考试以后,放两天假,完了回来补二十天,再放个两周,八月中旬就开学。
虽然只有两天时间,还是有不少同学背了满满一书包回去,沉甸甸的书压在肩上,好像可以把心也压得稳一点。
易辰也背了不少,还借了同桌的笔记回去抄。他前段时间心不在焉,笔记写得跟狗爬一样,合上再翻开,只能和字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认识谁。现在依然心不在焉,但好歹是打算学了,没心情是一回事,总得先看看,能学进去多少是多少,要真掉回平行班,易辰还是觉得有些丢人。
易博川又出差去了,不知道易辰放了假,钟点工只做了早饭,中午没来。易辰原本打算点外卖,在手机上滑了两圈,一点胃口都没有。
出去走走算了。易辰想着拿上钱和钥匙,从家里溜达出去了。
刚一单元楼,他就后悔了,天气热得不行,脚下的路像要化开,小区里只有几个清洁工还在恪尽职守地打扫。但已经出来了,总得把饭吃了再回去,易辰决定不走远了,直接在小区门口点二两饺子就算完事。
易辰在店里吹着冷气,用纸抹了抹头上的汗,质量太差,留下不少碎屑,只能一边等饺子端上桌,一边用手擦。
店主有个小女儿,七八岁的样子,坐在易辰对面的桌子上写作业,头都快黏在纸上了。
易辰正考虑要不要多管闲事提醒一下她的坐姿,却发现那女孩肩膀耸动,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