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锯。
他们几乎不说话。同在一个屋檐下,白慈甚至漠然的避免目光触碰到蔺怀安,就算是偶然对视,他的目光也可以做到滴水成冰。
在以前,白慈冷着脸忽然对蔺怀安笑一下,蔺怀安一颗心都能化成水,他现在又怎么受的了白慈的铁石心肠。他永远摸不准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他,什么时候讨厌他,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让他抱抱,什么时候想让他远点。
这种难以把控的感觉实在让蔺怀安痛恨。
他们还是会做爱,只是开始变得像是例行公事。
蔺怀安恨白慈冷淡,想方设法的逼他叫床。白慈还是会在他身下抽搐颤抖不断高chao,可就是咬死了不出声,每到这时候蔺怀安都有深深的无力感: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留住白慈了。
蔺怀安甚至会自我检讨,检讨自己大概是不够爱他,所以才一边想给他绝对的自由,一边又怕他远走高飞。他有前车之鉴不敢锁他,只是想如果两人真的是包养关系就好了,金主和情人儿的话,他就把他留在身边,继续还是停止,他都有绝对的决定权。
就这么僵持了快一个月,有一天早晨蔺怀安在浴室剃胡子,白慈忽然走进来。冷战以来,他一直避免跟他共用卫生间。蔺怀安对着镜子,板着脸,心里却升出隐秘的期待。
过了一会儿,白慈整个人都贴了过来,脑袋就抵在他后心。
他喊他哥,是示弱的语气。
蔺怀安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想抱住他,可又觉得臂负千钧。
白慈大概靠了有五秒钟,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蔺怀安以为这就是破冰了。
实际上,那天白慈要飞波士顿做最后面试,他没有跟蔺怀安说,只是在几个小时后转机时在朋友圈发了个定位,也是那时候蔺怀安才知道白慈还是走了。
他回到三环公寓,暖气明明开得很足,他偏偏觉得冰冷一层一层困住了他,他不甘心,他想,凭什么呢?他千辛万苦的把白慈划进自己的生命轨道,他却想着背他而去,他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他为什么不肯为了感情做出一点点的妥协?凭什么呢?
那个春节,蔺怀安独自回南京。
白慈一个人守夜,表情欠奉的看完整场春节晚会。
访学名单下来的那天已经是转年的二月,蔺怀安回来了。那一天他们并肩躺在床上,夜色沉沉,各怀心事。
白慈说:如果睡不着那就背诗吧。
这一次,蔺怀安没有了争胜的念头,道: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
那是首山水田园诗。
白慈想了许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久,接: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范成大的《喜晴》,多好的意象。一直都是这样的,他们剔除郁郁寡欢,剔除悲愤炎凉,诵花诵鸟诵山水节气,像他们曾经许对方长长久久那样,许彼此岁月的敦厚柔长。
那一夜,蔺怀安最后说,“白慈,我们分手吧。”
第四年,两人分开。
他们分得很平静。前一年十二月的冬雨,已经为彼此分开做了一次预演,这一次,他们心知肚明,早已是熟能生巧,无泪可流。
白慈利落的整理自己的行李,住了三年的地方,他只收出一个行李箱。剩下的帮我扔了吧,他解下钥匙放在玄关,说完就走了。
三月春来,白慈出国。
临走前他去陆桓朝家中拜访,再次表达感谢。陆桓朝拍着他肩膀,说你要真的谢我就好好珍惜机会,国外悠闲舒适,没有课业压力,不受监督管理,一切就看你自己革命自觉性了。
人都有惰性,哈佛的访问学者也不能例外,虽然这几年相应的访问研究评审机制和奖惩制度愈加完善,但是还是存在研究成果质量不高的现象。
白慈笑笑,说老师放心。
白慈大概是真的天性冷漠。
到了美国后,他并没有特别的去想蔺怀安,事实上,他的哈佛生活充实而有趣,他交了很多朋友,认识了许多能指点他一生的老师,他像是游鱼归海雏鸟投林,简直乐不思蜀,以至于很多年后白慈都很怀念那两年时光。
刚到的时候,他帮陆桓朝作课题,隔着十几个小时时差用邮件联系。除此之外,他也不断的想陡峭奇巧的切入点和研究,跟陆桓朝说自己的想法,再一头扎进馆藏惊人的图书馆找相关资料,运气好,他甚至直接在校园里直接能找到相关学者。
白慈在国内读过Sandel的《公正》,一直很仰慕这位教授,来到哈佛更是慕名跑去听课,他也是到了大礼堂才知道Sandel已经不再开政治哲学,而是教起了经济学。
这里的学术氛围太自由太积极,到了第二个学期,白慈直接联系国内教务处,希望能在这里修读学业顶替国内的研究生学分。
秋天的时候,白慈就开始正式上课。他的老师都是大名鼎鼎的国关大师,有些闻名到他怀疑过是否已作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