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铃铛的流苏轻轻摇曳,奏出一阵清脆欢快的乐音。
表哥,我没忘记上一世的恩爱缱绻,可你,却记不起我啊!
眼角泛起chao意,金蔷薇拂去睫毛间颤动的泪珠,从回忆中抽回神。
目光滑过摆在西侧间的红木寿桃纹镶嵌缂丝花开富贵图落地大屏风,屏风前一张黑漆束腰月牙桌,桌上琳琅满目,酒菜惧全,全是表哥石磊平时最爱吃的菜。
她让人打起帘子,门口大敞,可以直接看到院中情景。
脚步声由远及近,丫头们簇拥着一个眉清目秀、头发乌黑的女子翩翩而来,洒绿绸纸伞罩在她头上,日光从绵密的纹理间筛入,笼下淡淡的光晕,愈发衬得她绿鬓朱颜,俏丽明媚。
除了弟弟金雪松,李绮节是另一个金蔷薇无法预知的变数,她隐隐觉得李绮节和自己有缘,希望能把对方和弟弟凑成一对,他们都属于改命之人,命理契合,理当互相扶持。
可惜天命不由人,李绮节另有意中人,金雪松又顽固任性,配不上她的人品风度。
金蔷薇看着李绮节一步步走进回廊。
李家三娘,出身市井,长在乡村,和街坊亲族间的同龄女郎格格不入,宁愿惹人嘲笑,也坚持不肯缠脚。淡定从容,自得其乐,像一株在山野间迎风盛开的花树,不求繁华,只愿随心,花开花落,不看时节,只在她的心意。
她也曾有诸般无可奈何,但她始终守着本心,如今她嫁为人妇,依然不改爽朗自在,夫妻和睦、事事顺遂。
金蔷薇手握先机,却把自己的生活搅成一锅乱粥。
是该做出的决断时候了。
李绮节是变数,也是希望,所以金蔷薇请她来为自己作见证,彻底和前世划清干系,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将完全和前世割离。
李绮节进屋的时候,吓了一跳。
堂前的盛装少女,施浓妆,梳高髻,发间珠翠堆盈,鬓边金玉珠坠累累,着葱黄国色天香纹绸面交领夹袄,石榴红暗花缎褙子,纁色百褶裙,裙褶间绣有洋洋洒洒的金线纹路,行走间裙褶翩然,暗光流曳。
这一身装扮,有些像刚出阁的新娘子,伊人华服玉饰,浓妆艳抹,默默独坐在深闺中,等着新婚丈夫归来。
“金家姐姐……”李绮节扫一眼月牙桌上的酒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金蔷薇眼眸微垂,向她道万福:“风雪天邀你上门,劳累你了。”
李绮节连忙避开,不受她的礼,“金家姐姐不必客气,有什么能帮到姐姐的,但凭差遣。”
话音刚落,丫头在门外道:“表公子到了!”
李绮节眉尖轻蹙,表公子?是那个和金蔷薇青梅竹马,自幼订有婚约的石家大郎?
她没见过石磊,只听孙天佑八卦过石磊和金蔷薇的亲事。
按理说,以金蔷薇的刚强性格,知道石磊和市井妇人纠缠,应该火冒三丈,立刻上门将那妇人打杀才对,或者闯入石家,把石磊磋磨一顿,也不出奇。
可金蔷薇竟然默默忍了。
金蔷薇同意石磊纳妾的消息传出时,不止李绮节惊愕不已,整座瑶江县的男男女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一不二、敢以弱女子之身挑战金长史权威的金大小姐,竟然也有忍气吞声的一天?!
孟春芳能够容忍小黄鹂,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绝不会爱上杨天保,所以她可以镇定从容地旁观杨天保勾三搭四。
金蔷薇和孟春芳不一样,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钟情于自己的表哥。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金蔷薇对石磊的感情已经超出众人的想象,甚至到了言听计从、诚惶诚恐的程度。
情关难破,坚忍如金蔷薇,也只是个绕不过七情六欲的凡人罢了。
李绮节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金蔷薇同时把自己和石磊请到金家来,想做什么?
月牙桌前只有两只鼓凳,应该不是为她和石磊准备的吧?
金蔷薇示意丫头撒下阮帘,“外头风寒,荷叶,带三娘进屋暖暖。”
李绮节不明所以,跟着丫头避入屏风后。
金蔷薇朝她微笑:“三娘,待会儿不论我和表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只管安心高坐,等事情了结,我再谢你。”
她的表情坚定又脆弱,笑容中夹着萧瑟落寞之意。
不知为什么,李绮节忽然觉得心口发酸,点点头,轻声道:“姐姐自便。”
石磊一踏进院子,第一眼,就看到立在门边的表妹金蔷薇。
她挽高髻,着艳装,头顶珠翠,妆容妩媚,美目含情,弯眉颦黛,直直地望着他。
虽然她没开口,但眼神流转间的柔情蜜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石磊低叹一口气,心中只觉愧疚难安。
少年时,他和金蔷薇同进同出,同坐同卧,感情分外亲厚,但那只是小孩子之间单纯的友爱之情。年纪渐长后,他收敛玩性,随堂兄弟们一起去学堂念书,很少再入内帷,渐渐的便把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