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不痛快。于是挑了宋如锦出嫁的前夜,拿出一早备下的麻绳挂上房梁……
夜深人静,理当无人察觉。可惜正好有个老嬷嬷起夜,见她屋子里仍点着灯,觉得奇怪,便进来看了一眼。
就这么被发现了。
屋子里的嬷嬷们看见刘氏,纷纷赔笑上前,道:“夫人,怎么把您也惊动了?”
刘氏皮笑rou不笑地说:“大半夜的来这么一出大戏,想不被惊动也难啊。”
几个嬷嬷噤若寒蝉——毕竟方才就是她们高声喊着“出人命了”。
“这屋里怎么这么暗?”刘氏走到床头的烛台跟前,拿着剪子剪了剪烛心,火光摇了一摇,渐渐地明亮起来。
刘氏不痛不痒地敲打道,“屋子暗不要紧,最怕的是人心也跟着一起变暗,想方设法地使坏心思、用Yin招。当真既愚蠢又可恶。”她的眸光在宋如墨身上扫了一圈,轻轻哼了一声,对旁边几个嬷嬷吩咐道,“仔细看着,别再惹出什么是非。”
她心中虽恼恨宋如墨,但今天是宋如锦出嫁的日子,她暂时不想同宋如墨算账。
几个嬷嬷连忙称是。
天渐渐亮了。
采苹去唤宋如锦起床,道:“姑娘,该起了,待会儿给您绞面梳头的嬷嬷就要来了。”
宋如锦一晚上没睡好,现在正昏沉着,恍惚间听见采苹喊她起床,竟觉得自己又要去上宗学了,连忙睁眼爬起来。瞧见采苹托着大红的嫁衣,才渐渐回过神——今天她就要出阁了啊。
便由采苹服侍着洗漱穿衣,顺口问道:“四妹妹如何了?”
采苹说:“夜里夫人已经去瞧过了,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宋如锦便放下心来。
不多时,特意请来梳头绞面的全福嬷嬷来了。这位嬷嬷姓张,一进门就笑着夸赞道:“咱们新嫁娘长得可真漂亮。”
采苹也说了几句场面话,给张嬷嬷拿了喜糖和红包,道:“您来回路上辛苦了,这些东西就当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
张嬷嬷笑眯眯地纳入怀中。
宋如锦坐在妆台前,又有些睡意朦胧。这时张嬷嬷开始替她绞面,宋如锦疼得一个激灵,睡意顿消。
张嬷嬷也知道她疼,手上动作便迅速了许多,倒也很快折腾好了。随即便拿了把木梳子替宋如锦梳头绾发,采苹捧着整套的头面过来,张嬷嬷便当先拿起凤冠,往宋如锦头上一按。
宋如锦脖子便是一沉,喃喃道:“好重啊……”
张嬷嬷便笑着说:“都是赤金打的首饰,能不重吗?”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宋如锦头上添簪子和步摇。很快满头都是金灿灿的钗环,宋如锦觉得自己转个头都要费好大劲儿。不一会儿,脖子就开始酸了。
太受罪了!原来嫁人是这么痛苦的事。宋如锦一边由着张嬷嬷上妆,一边怔怔地想道。
过了一会儿,妆容也打理好了,宋如锦揽镜自照,便见自己脸上敷着白白的一层粉,两个脸颊则抹着两团厚重的腮红,看上去颇为喜庆。
“好、好看吗?”宋如锦迟疑地问道。她都快认不出这是自己了。
“好看。”张嬷嬷和采苹都这么说。
宋如锦暂且信了她们。换上绣鞋,去隔壁明间用早膳。刘氏已在那里等了许久,见宋如锦一身嫁衣出来,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攥紧了宋如锦的手,道:“我的锦姐儿,这么快就要嫁人了……”话音未落,眼泪便淌下来了。
“娘……”大约是分离近在眼前,宋如锦也忽然有些哽咽。
周嬷嬷劝道:“夫人,大好的日子,您哭什么?”
刘氏连忙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说:“好了好了,不哭了。锦姐儿,你嫁过去之后,要好好侍奉公婆,敬重夫君,若有什么缺的短的,尽管问娘家要……也不要怕使银子,手松一些,但凡能用银子处置的事,就尽量用银子处置……”
刘氏不厌其烦地交代了许多。
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报:“夫人,靖西王府迎亲的人来了!”
采苹赶忙拿来垂着金线流苏的红盖头,盖在宋如锦的头上。
忠勤侯府自分家之后,便没剩多少人,小一辈的又都年幼,因而徐牧之没怎么被刁难就畅通无阻地进来了。一进门便朝刘氏跪下,朗声道:“拜见岳母。”
刘氏说:“我可把锦姐儿交给你了,你若敢待她不好……”
徐牧之连忙道:“不敢!”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刘氏也不由笑了,把徐牧之扶起来,而后亲自把宋如锦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道:“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宋如锦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耳边是徐牧之毫不犹豫的声音:“岳母放心。”
时辰差不多了,徐牧之搀着宋如锦的手,扶着她走,一面说着:“妹妹小心,这儿有个门槛。”
宋如锦眼前是晃晃悠悠的红盖头,隐约可见一小块地面。脚下小心翼翼地走着,心里却是十分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