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锦这才想起来。也不怪她不记得,自老夫人走了,陈姨娘就一直被关在梨香苑,宋如墨又不怎么出门,刘氏也不怎么管她们,这对母女就渐渐淡出侯府众人的视线了。
陈知媛同宋如墨是舅表姊妹不假,但宋如锦同他们昌宁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借着庶妹的关系来称她一声“表妹”,便有些过于亲近了。
关系的远近宋如锦还是能分清的,便也没有唤“表姐”,只礼貌道:“媛姐姐好。”
陈知媛又问:“墨表妹怎么没有一块儿来?”
“她一向不爱出门的。”宋如锦解释道。心想:四妹妹同慧姐姐又不亲,二皇子办满月酒,她来凑什么热闹?
陈知媛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明了目的:“祖母很是想念墨表妹,能不能让她来昌宁伯府做客?”
宋如锦又是一怔。她记得陈姨娘是个庶出啊,嫁到侯府当妾,生下的儿女也是庶出。昌宁伯夫人怎么这么记挂庶出的宋如墨?
“我也不能替四妹妹做主。”宋如锦迟疑道,“要不我回去帮你问问她……”
系统说:“你娘亲不喜欢宋如墨,八成不会让她出门做客。”
于是宋如锦又添了一句:“但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娘的意思。”
陈知媛点点头,说:“如此就劳烦妹妹了。”
回府的路上,宋如锦跟刘氏说了这回事。刘氏皱了皱眉头,冷冷笑了一声。
刚刚在席间,已有人把昌宁伯府的事当笑话讲给她听了。昌宁伯的原配发妻前不久生了场大病,没捱过去,人就走了。昌宁伯也没有另娶,直接把妾侍甘氏扶成了正妻。
甘氏有一双儿女,儿子考中了功名,在外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官,女儿嫁到了忠勤侯府,也就是陈姨娘。甘氏成了正妻,陈姨娘可算不得庶出了,就连她生的宋如墨,也成了正经伯夫人的亲孙女。
甘氏一朝得势,想见一见闺女外孙女,替她们撑撑场子,便也实属平常。
适才刘氏还问:“昌宁伯府自诩清贵,怎么连抬妾为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便有人笑道:“甘氏的儿子在外头当父母官呢,昌宁伯对她更看重些也不为怪。”
也有人说:“老伯爷都那么大年纪了,难不成再娶一个美娇娘当续弦?再说了,昌宁伯府说是诗礼传家,但内里早就败落了,这些规矩也不必那么看重。”
还有人替陈知媛惋惜:“她本也是嫡出,往常见到甘氏连头都不用低,现在却要认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妾侍当祖母,每日早起请安,端茶送水的,心里一定别扭。甘氏又看不惯先头夫人生的嫡枝,定是要拿孝道拿捏她的。”
来宫中赴宴的夫人,哪一个千娇万宠养大的嫡女?一时感同身受,纷纷附和道:“也是可怜,尤其甘氏还是那样锱铢必报的性子……”
刘氏心里清楚,陈知媛今天来找宋如锦,多半就是甘氏的意思。
马车到了家门口,宋如锦扶着刘氏下车,刘氏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你就当陈家那个媛姐儿没来寻过你,也不用特意同墨姐儿提这件事。”
宋如锦点了点头。
刘氏想到宋衍也是陈姨娘生的,又是一阵头疼。
甘夫人在家等了一个月,一直等不到忠勤侯府的回信,多少也明白刘氏在当中作梗。她并非出身高门大户,便不怎么守礼,也没有往侯府递帖子,就兴冲冲过来了。
到了侯府大门口,她下了轿子,大摇大摆地往里头走。门房从没有见过她,自然把她拦下。甘氏便趾高气扬地报出了身份:“我是昌宁伯的夫人,你也要拦吗?”
门房见她说得理直气壮,不似作伪,连忙去问刘氏的意思。
此时刘氏正在同二夫人说分家的事:“……城西那处宅子已经打扫好了,你们不妨先搬过去。云姐儿的亲事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会帮她留意的,若着忙了,反倒挑不到好的。”
二夫人敷衍地应和了几声:“大嫂说的是。”
然后门房就来了,说外头有个老妇,自称是昌宁伯的夫人。
刘氏的脸色立时一沉。
二夫人还是挺乐意看到刘氏自顾不暇的,便起身道:“大嫂你忙,我先走了。”
刘氏心下愠恼,对门房说:“让昌宁伯夫人从侧门进来吧。”
历来身份贵重的来客都是从正门走的,刘氏这么说,便是存心折辱甘氏了。
甘氏听了门房的回话,果然很是不情愿。现在天气渐渐热了,日头也有些晒,她便一边摇着绢扇,一边指着侯府大门破口大骂:“刘昭娘,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是来看女儿外孙的,又不是来看你的!你算什么东西!”
正巧这时候,宋如锦下学回来了,见自家门口吵吵嚷嚷的,还当出了什么大事,走近了一听,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正在羞辱自己的娘亲,当下神色就变了。正好今日送她回来的是宫里的马车,她便点了车夫并两个宫侍,道:“这个人辱没皇后娘娘的母亲,你们赶紧把她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