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贾宝玉不知所踪,三春找人嫁了,对林璐来说,也就贾琏这一门亲戚还能正常走动。
虽然林璐很不怕别人指着自己脊梁骨骂是忘恩负义、不敬尊长之辈,他也很不乐意自己因为外界的口诛笔伐不得不掉过头来跟贾家人打交道,但是他对贾琏的观感一直不算差,两家时不时也有来往。
贾琏找上门的时候,林璐就已经知道所为何事了,看着手里的帖子笑了一下,便让管家林顺把人请进来。
两人一见面,贾琏才刚拱手,林璐已经笑着开口道:“恭喜琏二表哥,我刚刚已得了喜讯,正打算上贵府道喜,想不到表哥倒先来找我了。”
贾琏万分郑重一揖到底,正色道:“还要多谢林表弟提携,此等再造之德,贾琏毕生永感。”
林璐摆了摆手:“琏二表哥说这个倒显得咱们兄弟生分了,只不过皇上正好想启用新人,裁撤冗官,正好有个空缺,谋得到手也并不难,表哥无需如此介怀。”
这句话摆明了确实是人家在其中出的力,贾琏也相信林璐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坑他,眼中的感激更加浓重了三分,还带开口,已被林璐打断了:“不说这些俗事了,琏二表哥此次得以外任,你我今天不醉不归。”
贾琏连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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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醉不归,其实林璐那小酒量,真真切切三滴就倒,没几盅就已经趴桌子上装死了,顺带吐了一桌子。
贾琏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反应,也没当回事儿,熟练至极地把林璐的大丫头宁馨叫过来收拾残局,自己略坐了坐,就告辞出来了。
他离开家门的时候还是头晌午,现在天都已经黑了,贾琏看着黑洞洞的夜幕愣了一会儿,才迈步回到家中。
王熙凤已经跟平儿用完了晚饭,他们现在用晚饭都早了,尽量赶在天黑前收拾完,绝大多数时间连蜡烛都不点,好向新帝表明自己一家子过得是多么谨小慎微、诚惶诚恐。
王熙凤正摸着肚子出神,听见门口有响动,便抬起头来,略笑了一下:“二爷回来了?”她现在是双身子了,因为对肚中的孩子抱有着极大的期待,连路都不肯多走,因此也没动身,自有平儿伺候着贾琏脱去外袍。
贾琏见她申请略有蹊跷,皱眉问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一下子大为紧张,凑过来道,“我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哪有的事儿,二爷忒小心了些,我好得很。”王熙凤摇了摇手,那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心疼道,“从林府走过来,可费了不少力气吧?”现在不比以前,还有马车供他们使唤。
贾琏并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面皮略一拉,正色道:“究竟怎么回事儿?”看王熙凤的神情,显然是有点不自在。
“嗨,还能有什么?”平儿给他打了洗脚水进来,看了王熙凤一眼,轻声道,“爷您刚走没多久,薛太太就过来了一遭,也是奇了怪了,谁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二爷您要去调外任这件事儿,过来说了两句闲话。”
“这倒是奇了,什么时候我调外任还能让人说上闲话?”贾琏一时也没生气,倒是挺惊讶的,按照他对薛家一贯的看法,现在应该死皮赖脸贴上来,而不是来找他茬才对。
王熙凤轻哼了一声,憋得实在难受,也就干脆说了:“她气不忿呢,老觉着是咱们卖了薛家连带着贾家二房,这才能让皇上另眼相看。”
贾琏忍不住心头一跳,其实这事儿虽然说出卖就过了,但是大体方向还是靠谱的,他旁观了皇帝对贾家动手的始末,还为了跟林琳打好关系,并没有告知二房要小心应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贾琏给自己定了定心神,才道:“这话不大像是姨妈能够说得出来的。”
王熙凤嗤笑了一声:“二爷可别说了,还能是谁说出来的?照我说,薛妹妹都有点疯魔了,见天想着以往在皇宫中的日子呢,也不懂得好好放下心经营自己的生活。”
是啊,谁都知道你在皇后娘娘跟前当过差,有体面,可也别忘了当年是谁家跟现在的皇帝把事情闹到了顺天府衙门的,大家都在京城住着,谁不知道谁啊?
幸亏她后来真在坤宁宫当差,不然真不好找人家,连现在这个商贾都嫁不了。
“薛大表妹啊?”说实话贾琏现在对这个名字很不感冒,说了一句,就想混过去了,不要再讨论这个让他有点发虚的话题。
没想到平儿压低声音接话道:“二爷,二少nainai,奴婢之前在万岁爷林大爷林大姑娘住在府上的时候,恍惚听人说过,薛家那位,给万岁爷送过燕窝汤呢。”
贾琏和王熙凤俱都惊讶到了极点,王熙凤张大嘴巴愣了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呢,当初明明她家跟林家有嫌隙,还口口声声是她哥哥的不对。”
“说这个扫兴做什么?”贾琏听过也就罢了,没放在心上,摸了摸王熙凤的肚子,“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着手准备帮我收拾行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