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正在仰头看天上的星辰,正在出神间,就忽觉身上一沉,有人在他身上披了大髦。
“天凉,莫要被风吹的生病。”宁君迟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带着些微的暖意,又带着一丝紧张。
棠落瑾转过身,看向宁君迟。
如今他已经二十一岁,这个男人,刚刚好是三十岁。
三十岁啊。
棠落瑾忽而伸手,摸了摸这个相貌冷峻、棱角分明的男人。
宁君迟微微一怔,立时抓住机会,将手覆在了棠落瑾的手上。
二人同时一愣。
宁君迟的手,手心茧子极厚,但却是温热的,仿佛能将心都暖热;棠落瑾的手,因为在边境待得久了,也不如从前细润,但比起宁君迟还是要好多了。只是棠落瑾的手,却是冰凉的。仿佛冬日飘落的雪花。
一冷一热,触碰之间,二人微微一怔。
棠落瑾默默低头,想要抽出手来。
这九个月的时间,他和宁君迟相处的时候极多。他们日日都见,军帐中,校场上,战场上,行军途中,他们一直都在彼此身边。
九个月的时间里,棠落瑾数次遇险,宁君迟都不顾一切的救了他,中间亦受过重伤;同样的,宁君迟亦在战场上遇到过危险,棠落瑾亦挽弓射箭救过宁君迟。
茫茫草原之上,二人曾依偎而眠;漫漫大雪之中,宁君迟曾背着腿受伤的棠落瑾,一路上,不曾皱一下眉头;战场上,宁君迟的马受伤,棠落瑾伸手将宁君迟接到自己的马上,二人共乘一骑,一起支撑到了战争结束……
九个月的时间,让大棠打退突厥千里;让先帝的死亡带来的痛苦和哀伤,慢慢淡出棠落瑾的心中;也让宁君迟和他变得更加默契和亲密。
棠落瑾回过神来,继续用力,想要把手抽回来。
可是宁君迟却没有松手,而是将棠落瑾的手一直握在手里,低声道:“小七,你还未曾说过,要舅舅在这里再待多久,才能回去陪你。”
棠落瑾不语。
宁君迟又道:“那,陛下呢?陛下以为,臣,要在边境再待多久,才能解甲归田?”
棠落瑾静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舅舅在军中威望甚高,且,边境虽暂时安稳,但也需要良将守卫,如此突厥才不敢放肆。待大棠休养生息,三年后,朕决意再与突厥一战,令其彻底分化为东西突厥,一分为二,到时必然需要舅舅在战场坐镇。舅舅三年之内,必不能离开。”
宁君迟在知道棠落瑾设法出手,让突厥如今威望并不如何的王子登基做可汗时,就猜到棠落瑾想要分化突厥的意图了。只是猜到归猜到,宁君迟这时,却已经不想再待在战场上了。
“必须如此?”
“必须如此。”
宁君迟松开年轻的帝王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道:“臣明白了。”
棠落瑾微微后退两步,半仰着头,看着这个男人。
这个人,是他的舅舅,也是他曾经利用过、依赖过、甚至稍稍喜欢过的男人。
如果只是君臣之别,棠落瑾想,即便父皇还在,仍旧要反对,他若是喜欢极了,当真坚持,父皇大约也会从了他意愿;但是,他和宁君迟之间,相隔的还有一个宁氏。
宁氏作为皇后,自然可以被幽禁宫中,如同废后;但是,宁氏作为太后,却只能被供奉起来。
孝道为先,棠落瑾必然要对她尊重有嘉。
可是,这样一个人,棠落瑾要如何尊重她?如何孝顺她?
棠落瑾自认并非圣人,根本做不到这些。
“三年后,舅舅若是想要离开……”棠落瑾摸着手上的扳指,道,“舅舅自是可以离开。宁家令一子冒险,为朕保住十六皇弟。宁家功劳,朕牢牢记得。若是那一子平安长大,想要挣军功,朕自是应许。”
他慢慢的又退开一步:“夜里天凉,舅舅早些回去歇息罢。”
棠落瑾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宁君迟忽而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棠落瑾驻足。
宁君迟道:“边境,有足足三十万大军。”稍稍一顿,道,“小七志在分裂突厥,那么,等到三年后,边境想来,会有至少四十万大军。”
棠落瑾转过身,目光清冷的看向宁君迟。
“舅舅麾下,彼时就执掌四十万大军,”宁君迟双目沉沉,一眨不眨地看着棠落瑾,“小七到时候,安心么?还是小七以为,到时候,小七让舅舅对手中握着的兵权放手,舅舅就一定会放手么?”
棠落瑾淡淡道:“那么,舅舅到时,会放手么?”
然后他就开始盯着宁君迟,眼睛里,没有半分的俱意。
宁君迟回看过去,二人看了许久,宁君迟终是叹道:“若是小七开口,那么,舅舅便会放手。”
棠落瑾不语,目光微微垂了下来。
宁君迟上前几步,走到距离棠落瑾一步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轻轻叹道:“可是小七,你总不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