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上。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星空了,我的住宅楼不算低,但周围总有更高的,每当我仰望夜空,永远是灰蒙蒙的一团混沌,看了心里添堵,远不如辣妹写真看得爽。
我走在空荡荡的大街,深秋的夜风吹拂我污秽的毛发,我又冷又饿,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去亲近沿途遇见的每一个垃圾桶。我看见两条狗在一个酒吧的后巷里用前爪扒拉着垃圾桶里的黑色塑料袋。我闻见冲天的酒气,呕吐物的酸臭,各种复杂难言的味道一起冲击着我的嗅觉,我感觉有一大串ye体顺着舌头流了下来,我想要马上飞奔过去分一杯羹,从那两条狗的嘴里抢下点rou屑。但这怎么可以呢?我虽然顶着狗的皮囊,毕竟不是狗,怎能食别人吃剩的残羹。我强忍着饥饿,挪着脚步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路上的每一个小物件都对我有着超强的吸引力,一张可能沾染着鼻涕泪ye或口红汗渍的纸巾,口香糖的包装纸,花花绿绿的食品外包装,哪怕是一个塑料袋,都令我产生想上前一探究竟的欲望。我与自己强大的意志角力,感觉十分虚弱,十二分煎熬。我停止漫无目的的游荡,决定用睡眠来抵住饥饿。
但是实在太饿太饿了,无论如何睡不着,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折腾了两个钟头,我终于放弃莫须有的所谓人的尊严,爬起来寻觅一点能够用来填饱狗肚子的东西。本来嘛,已经是一条狗了,偏偏幻想要享受人的待遇,简直荒谬的可笑。
我围着绿颜色的垃圾桶转了两圈,给我在桶壁上发现一口已经风干了的浓痰。我迟疑了半刻锺,终于伸出舌头凑上去舔,这是方圆几里内唯一的美餐,我舔得很认真,又缓慢又仔细,先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边缘,一点点把它润shi,等它似乎变软变稠,方用舌尖细细品尝,我此前从未尝过一口浓痰,原来它吃起来的感觉粘稠又有劲道,隐约还带有一丝丝的甜意,如果你不去想它可能是某个肺结核患者的分泌物,那么它的口感还是不错的,那一丝甜味许是它的主人正在服用止咳糖浆的缘故亦未可知。
我用几分钟的时候吃完这口痰,得到了一丁点儿Jing神和心理的抚慰,蜷缩在墙角里有了点困意。你看,当我变成一条狗,我是如此的容易满足,甚至还做了一个春梦。我梦见自己和另一只狗热火朝天的调情,进入状态后却为我们俩谁在上面争执了起来,他狂吠着说自己乃是堂堂男儿,绝不能在下面。我一个激灵就醒了,立刻检查自己的生殖器,是个母的。
☆、五
我是一条母狗。
以前要是有人敢这么说我,我即便不拿刀砍他也要把他的祖宗八代挨个Cao一遍,但现在这成了一个事实。我真的变成了一条母狗。唉,这个世界真是一点道理也不讲的。我想做一条狗不过是一时冲动随口说说的,因为有死神帮忙,居然就成真了,早知道我就说想变成卫生棉好了,起码可以溺死在女人的□□里。
人生不但全无道理,还充满讽刺。想我当年由一名设计师荣升为设计总监的过程,真是一则绝佳的黑色幽默。那时,我在一家颇具实力的广告公司卖命已有五年。公司大佬甲乙二人白手起家,几经风险方才站稳脚跟。创业过程中的种种辛酸艰难都熬了过来,同甘共苦近十载,眼见公司壮大成熟,他们二人反倒因一些小事生了龃龉,竟闹到割袍断义的地步。甲一怒之下离开公司,另起灶头,从原公司高薪挖走了一批骨干。我也是被挖人员之一,并因此暗自得意,可是当我无意中得知,另一个被挖人员A的薪水比我略高时,我愤然拒绝了甲的优厚条件。原因是我鉴定A是一个没有本领只会招摇撞骗专攻逢迎拍马的大傻逼,而甲给我的薪水比他还低,说明在他眼里我连一个傻逼都不如,于是我毅然决然地留在了原公司。但是,在我作出这个决定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跟钱过不去,我可就不是连傻逼都不如嘛!为此,我郁闷了整整一个礼拜,并在朱秀莲的责备和唠叨之下几次犹豫要不要回头,终于还是拉不下那个脸面。
一个礼拜后,我自认傻逼的牺牲得到了一个意外的补偿。老总乙在公司晨会上签发一份任命书,把我提升为公司的设计总监。这个任命除了我确实有两把刷子之外,还因为我拒绝了甲的诱惑,表现了对公司的高度忠诚。我接过任命书的那一瞬间,面对老板委以重任寄以期翼的目光,个中滋味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一耳光打得太重了。我变得沉稳,装得高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有时,人生关键的时刻就那么几小步。这关键的一步Yin错阳差地把我往人生的高处送了几个台阶。它使我对生活对事业都有了一个全新的眼界。
二十八岁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这个转折在当年我们那群同龄人里算突出的,我有一个大学同学B,他各方面的才华都胜我一筹,但不知何故,始终未能谋到满意的职位,供职于小公司,他的公司只能接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单子,即使他把那些案子做得创意十足,却也只能在一个小范围里昙花一现,很快他就产生了自我怀疑,改行干别的去了。而我供职于大公司,参与负责得都是有分量的项目,资金充足,宣传铺天盖地,看到各电视台狂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