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馨的声音。
可倒下又如何,他们如今个个都是犯民,更是奴隶,没有人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没有死透,就只能继续前行。
说完,夏馨就往铺在地上的席子躺去,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就在陈默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下时,忽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扶住了他。此时的陈默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因而没法知晓扶他的人是谁。
陈默倒了下去,但是他还隐约有点意识。
“虽然说不准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可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不会让你死。毕竟,这是轼儿的骨血啊!这药吃了会让你昏迷一段时间,可能会很痛苦,可你只能忍,你必须要忍。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活着把孩子给我生下来!如果你做不到,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走又是十天半个月,清明一至,淅淅沥沥的雨便仿佛不止不休一样地下了起来。
注意到陈默看过来的目光,夏馨不知为何收了声,没再说话。
陈默在自己的身体有些熬不住时就加大了药的用量,可是这次夏管事给他的事完全不管用了。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身体忽而热得如身陷火海忽而又冷得如坠冰窖,这样的情况反反复复,到现在甚至已经严重到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仅凭一丝意识在艰难行进。
陈默看他这般,想到他嫁入刘府那天,跪在地上被吕君用鞭子抽的场景,一时之间真是百感交集,悲从中来。忍不住又默默地流下泪来。
曾险些死在夏馨手中的陈默原是带着几分警惕看着她,但见她只是坐在原处,周身再无半点攻击性,只是发愣一样坐着时,陈默刚慢慢地解除了戒备。但也没再躺回吕君腿上,而是缓慢地坐了起来,依偎着吕君而坐。
“看你这难过的样子,好像刘轾是真的死了。”
陈默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面前似
陈默早在前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对劲了,他现在这具身体本身就十分瘦弱,如今又有身孕,加上吕君疯了之后整个人恍恍惚惚无法自己照顾自己,陈默只能尽全力去照顾他,在这种情况下陈默能撑到这么多天身体才出问题,十之八九是夏管事给的养身药的效果了。
夏馨淡然一笑,了悟地回道:“我是猜出来的,夏管事那边我可撬不开他的嘴,他只对轼儿忠心。死在发配路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刘轾这样的,押我们的那些官差们如此一来也好向上头交代,夏管事这招用得真是高明。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听完夏馨发狠的话,陈默红着眼,终是一口一口吃下被硬塞进嘴里那苦得要命的药草丸不久,陈默本就烧成一团浆糊的大脑更是天旋地转起来,他的身体也烧得厉害,整个人就像泡在了开水里。
他知道他身边围了很多人,他还听见不知是谁惊恐万分地叫出了声,“天花,这是天花!他染上了天花!”
然后,便彻底没了意识。
陈默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慢慢移回身旁的吕君身上。吕君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不知疲惫一般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因行程的时间有限,因此只要不是倾盆大雨,行程便不能停下来。因此被发配极边的刘氏一族只能顶着淅淅的细雨,踩着泥泞不堪的道路,拖着被雨水浇透而瑟瑟打抖的身体,不断前行。
陈默自是极力反抗。这人许是没想到陈默身体都虚弱到已经站不稳了还有力气反抗,好不容易硬塞进去的东西又被他用舌头顶了出来,半天都没吃下去一点,这人便有些气急败坏地附唇在陈默快速地低语道:“想活命,你就快给我吃下去!”
陈默起初以为这人是来帮助他的,可不久,这人便蓦地把手堵在了陈默的嘴上,强硬地把手里的不知名物体塞入陈默的嘴巴里,硬逼着陈默吃下去。
当天就有人病倒了,接着每天都有一两个人倒下。
陈默无言良久,才轻轻地开口道:“大夫人”
吕君是真的疯了。
吕君就像不知道陈默已经离开一样,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手在空气中做着抚摸的动作,嘴巴依旧在说道:“你肚子里有我儿的骨血,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轾儿可喜欢孩子了”
夏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陈默瞬间忘记了哭泣。
他们坐得位置离人群远,现在又是深夜大家都熟睡了,加上夏馨声音不大,因此倒不怕让人听了去。
夏馨接着往下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交给夏管事的钱他都拿去贿赂收买其中的一个官差了。那么多的钱,谁见了不心动。加上发配路上风餐露宿缺衣少食,路途又如此坎坷崎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好好一个人都会磨出病来,更何况刘轾这样半死不活的呢,死了也是正常。到时候草席一盖,说是要找个地方挖坑埋了,可又有几个人亲眼见到是被埋了呢?估计早就安排好了有人接应,到了地方就被接走了。只是刘轾那样的身子,就算没死在发配的路上,千辛万苦离开了,又还能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