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收妖师几千人,盟会遍布四海城镇,总盟离京华不远,坐落于观海山,直属总盟的五百名收妖师,每年五月五日至十日,都要回总盟述职。
五月五日,也是总盟一年一度,更新收妖师百人榜名录的日子。
总盟大门前人山人海,人chao重重围住百人榜白玉石碑。石碑高高耸立,自上而下,以实力强弱分别列出天下收妖师强者中的前一百名。
榜首以金字浮现,往下至十名书以朱砂,余者皆是墨笔黑字,乌压压一片看得人眼花。
“今年第一又是谢岚清?”
“没意思,又是他,这都十年了吧?”
“第一可以略过了,还是姓谢的。”
“第二名也没变,谷家那位少爷我记得是和谢岚清同一年加入总盟,也是倒霉,这老二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年。谷家也算家学渊源,往上三代都是收妖师,祖辈父辈年轻时多年蝉联榜首,如今这位谷少爷算是倒霉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虎父也难免会有犬子,谢岚清无根无基一个散人,再有天赋,能跟世家传承比?要我说,是那个谷云河天资愚钝,烂泥扶不上墙,争不过姓谢的,才被压了这么多年。”
“烂泥扶不上墙,嗤。”
向嘈杂的人群望一眼,浅青衣衫的收妖师拨一拨肩上垂发,右耳单边垂下五色流苏耳坠,映着黑发乌沉沉的颜色晃动得夺人心魄,偏头看看身边同伴,笑道:“你是烂泥还排在第二,他们成什么了,泥浆都比不上的渣滓?这些闲话当他们放屁,你可别放在心上。”
青年名叫姜何,百人榜上排名第四,万年老二谷云河站在他身边,好友两人一同前来看榜,谷云河的明显心神不定,注意力没在石碑上,更没听见周围的议论,视线飘飘忽忽也不知道在往哪里飞,恍惚听见姜何说话,不知怎么的突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心上,你你你不要胡说!我我是对他有点那什么、尊重!尊重强者嘛,你不也总说谢岚清确实厉害嘛!”
“你在说什么?”
忽然鸡同鸭讲,姜何疑惑地看着好友,抬手拨弄垂在肩上的耳坠流苏,忽然明白了,叹一口气,笑道:“行行行,不说你的心上人了。”
“什么、什么心上人!说了不是”
谷云河努力辩解,姜何笑盈盈的听,上下打量好友一番,总感觉友人今日这一身衣装说不出哪里似曾相识。
正要开口问,周遭人群忽地有些吵闹,不知谁了喊一声“快看,谢岚清的天车!”,刹那间喧哗升腾成鼎沸,无数人一起抬头望向天空,整齐如花田里一片向日葵,朝向天车驶来的方向。
倾泻的阳光如流,洗刷得银白天车如冰似玉,如一座玲珑天宫驾云而来。
祥云萦绕车架,白鹤翱翔云中,声声鹤鸣如仙乐悠长回荡。
清俊如仙的白衣妖使驾车,车顶如聚五色霞光,是另一大妖端坐其上,袖笼虹霓彩衣披霞,也不敌他扬眉一笑,如顷刻间下了一场缤纷花雨。
转眼间风流云散,霓霞失色,天车如雾散开,谢岚清如从云端降落,衣袂飘摇乘风落地,丹顶白鹤、蓝羽孔雀一左一右,环绕着他翔舞半圈,淡去身形遁入百妖谱中。
谢岚清右手合上百妖谱,左手抬手揉揉肩上团着的一只垂耳白兔,经过百人榜头也不抬,没看见似的穿过大门,一径往总盟里面去了。
总盟门外喧嚣一扫,安静得落针可闻。直到谢岚清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似恍然从梦境中醒来,回过神面面相觑。
百妖谱里有鹤、孔雀、兔这三种妖的收妖师最先行动起来,有人放出白鹤,有人放出孔雀,有人放出白色或者其它颜色的小兔子,不管是不是垂耳,都让它乖巧地趴在肩上。
白鹤、孔雀天生具有灵性,大妖难得,兔妖就不怎么稀奇了,不一会儿,人群里就有收妖师吆喝起来:“谢岚清妖使同款垂耳兔,绝对同款,白色垂耳就这一只,想要的赶紧来换了啊!”
“你怎么知道是同款,你连人谢大神家的妖使是公是母都没看清吧?”?
话没说完,吆喝换兔的那一位已经被同道重重包围了。
不一会儿,总盟门口已经宛如菜市场,吆喝换兔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有几个愿意换小白鹤的。
人群里随意走几步,姜何就看见好几个拿鹭鸶充鹤,灰兔黑兔都拿出来试图说服别人这和谢岚清家同款差不多的。
“无聊,”姜何摇摇头,打开百妖谱召出早年收伏的一只蓝绿孔雀,出声喊好友,“云河,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
边说边回头,身边已不见了好友的踪影。
姜何只好去找,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谷云河的身影,迎着他走过去一看,就见友人抱着刚换来的垂耳兔,开心地揉一阵,美滋滋地放到左肩爱不释手地抚毛。
姜何盯着那只垂耳兔,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于开口道:“云河,这只虽然是垂耳,但是是棕色。”
谷云河揉着小兔子:“你不懂,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