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还在庭院里修剪花木,这对她而言,算是比较重的体力活了,只是她不愿让自己闲下来,而家里里里外外,每天都被她按时收拾过,实在没得收拾。
艾勒斯还让她出去忙,不必陪他一直闷在屋里,说屋里空气不好。于是,她今天决定慢慢的把院子里的花木修一修。
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修剪过了,现在随心所欲长得乱七八糟的,实在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我还好。”,艾勒斯靠坐在床上,嘴角挂着笑,手上拿着一卷书,是他最近一直在看的古诗词,书卷已经泛黄了,挺厚的一大本,艾勒斯已经看了快二分之一。
他和曹夫人说自己已经背下了很多,本来可以几乎都记下来,然而现在老了,记性不好了,背诗背的很吃力。
曹夫人就笑笑,和他说不用着急,说那些诗就在那里,想看,总还是可以看到的。
艾勒斯觉得自己掩藏的很好,心里的小小少年开始挥舞着手臂在草坪上奔跑狂呼……
曹夫人心底的小姑娘则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脚尖轻点地面,一荡一荡的浅浅笑着,说这人,傻傻的,总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想给我念诗,却这样为难自己……
“你好好休息,书什么时候都能看,我陪你看也成,再咳一回,就把书给你没了,你就干坐在这儿吧”,曹夫人弯下腰,给艾勒斯掖了掖被角,把书给他放到膝上。
“看到哪儿了?”
“《无题》”
“我看看,李商隐的,《无题》,《无题》……,找到了,行了,接着看吧。”
“坐会儿吧。”艾勒斯握住曹夫人的手,带着点儿力道,拉她坐在床边。
“不觉着我在屋里呆着闷得慌了?”,曹夫人揶揄艾勒斯,浅浅的笑了,眼角的细纹一道道浮现,显示着岁月的痕迹。
“不闷,你在,怎么会闷……”
“我还以为,你是觉着自己丧失了个人空间,要抗议了。”
“不会,我现在不需要个人空间,有你在很好。”
曹夫人低头,闭上眼睛,在艾勒斯额角轻轻吻了一下,动作很小心,很虔诚。
“我给你读吧,太费眼睛了。”
“你近视。”
“我戴上眼镜就行,不然要它干嘛?”
艾勒斯于是说不出话来,只好默默闭嘴,听着曹夫人给他念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
曹夫人读的很慢,很轻,一首诗,还没读到末尾,艾勒斯就睡着了。
“夜yin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曹夫人扶着他躺好,给他掖好被子,把书合上,把剩下的三句都背完了,然后就坐在床头,看着艾勒斯,坐了一下午。
曹夫人并不是一直都被叫做曹夫人的。
曹闵是曹夫人的名字,曹夫人只知道自己的名字。
曹夫人打小就长在破庙里,靠着老和尚出去坑蒙拐骗赚的钱为生,后来,就是她出去坑蒙拐骗来养活老和尚。
老和尚对她不很好,但也可以了,至少在那个饭都吃不饱的时候,没有把曹闵扔下,让她自生自灭。
曹闵自记事起,就在破庙里,没见过别的什么人。老和尚叫她闵行,她一度以为自己就叫闵行。后来她大概七八岁,可以自己出去讨生活了,老和尚对她说,出去对人家说自己家世的时候,要惨一点,无父无母这不必说,曹闵根本没有,只一点,让她记着自己叫曹闵,对别人也这样说。
曹闵问过老和尚,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她叫闵行,老和尚只扔下一句不为什么,就翻过身蜷缩在床上继续睡了。
曹闵那时候不敢违逆老和尚,生怕自己哪天就没饭吃了,只好圾拉着破草鞋,慢吞吞的挪出去了。
曹闵第一次出去,没有讨到一分钱,还被一个满身横rou的胖子给一把推到了泥地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好几句,才被一个看不过去的老人家扶起来,带到一边躲过去了。
曹闵看着浑身的泥点,说是破衣烂衫一点儿不为过,当真是不能再可怜。
曹闵那天在庙门口,从太阳还高高挂着,站到了月上西天,腿脚都麻了,也不敢进去。
当天晚上,老和尚和曹闵都没吃东西。
老和尚看了曹闵很久,曹闵以为自己铁定要挨打了,或者就是要被抛弃了,哆哆嗦嗦的站在墙角,头也不敢抬。
老和尚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出去了一趟,好像去方便了,然后回来就兀自躺倒在那张破床上,翻身对着墙睡了。
曹闵站在墙角,还是不敢动,最后就那么站着靠着墙睡着了,一晚上也没摔在地上,第二天老和尚看到了,好半天没能回过神,呆呆的看了曹闵好半天。
再后来,曹闵出去坑蒙拐骗越来越熟练,老和尚也越来越老,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