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易瞥了一眼窗外,思及今天的日子,面容沉了下来。
天罡城城主叶易与归元剑宗掌门真传弟子笑青山欲喜结连理,此事已告诸天下,而在合籍大典之前,慎古真人要求笑青山回门派一趟。
恐怕只有天道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微凉的指尖触碰上叶易的眉心,笑青山替他拂去眉头上的川字,柔声道:“我替你更衣。”
黑色的外袍庄严又肃穆,衬得男人更加英气勃发。
素白的手指为他系上腰带,仔细地打上一个结。
叶易垂眸,凝视着笑青山。
他睫毛长长的,眨眼时像是蝴蝶翩跹而至,眼尾微微上翘,底下是带着寒意的潋滟秋水,时而又变为勾人心魄的三月春水。
嘴唇微微抿起,像是一朵含羞的花,水润又柔软。
他认真将衣结打正,拈着腰带的手如玉雕成。
那时一双适合摘花拨琴的手。
可叶易也知道,比起姹紫嫣红的花与古朴沧桑的琴,他更适合拿剑。
持剑时,他凝着一身的冰雪,如孤月一般高不可攀,世间众人避之不及,唯独让叶易心痒难耐。
那冰雪消融的景色,只有他看得见。
他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
同样,叶易的喜怒哀乐,也全都说与他评判。
归元剑宗。
宽敞的大殿上燃着幽幽烛火,明亮,却照得殿内一片渗人的惨白。
慎古真人坐在正座上,拨动着手腕上的链子,木珠相碰,发出沉闷的声音。
慎古笑呵呵地说:“在天罡城看见你们相处时,老夫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青山先天不足,自小娇生惯养,叶城主是少不了一番费心了。”
叶易喝了一口茶:“哪谈得上费心,能多为他做点事情,本座甘之如饴。”
慎古将目光投向笑青山:“青山本来是为师的真传弟子,可惜还没出师,就得搬去天罡城了,日后想必也难以见面。为师身为你的师长,却没有教给你什么剑术,内心着实遗憾。近来有新的弟子入门,剑冢开放,你不如也进去挑选一柄,算是为师送给你的贺礼了。”
笑青山面色如常,嘴角含笑:“承蒙师父厚爱了。”
慎古又对叶易道:“剑冢乃门派重地,平时就是门内长老也不得进入,还望叶城主海涵。”
叶易冷淡道:“无妨,本座等候在此就是了。卿卿不必担忧我,慢慢挑选才好。”
笑青山与慎古真人走出正殿,殿门关闭,Yin影遮盖明光。
殿内,叶易神色冰冷,眼眸中暗流涌动。
前往剑冢的路上,有一道长长的索桥。
桥下江流奔腾,桥的两侧是险峻的山壁,岩石之中,偶可见翠绿树枝横斜而出。
笑青山怀念道:“弟子七岁,还是八岁之前,寝房就在这后山中,但书院却在前山,每次路过这座吊桥,心中都有些害怕。”
慎古真人笑了两声,对能够凭虚御风的修真者而言,高处是没有什么可怕的:“是吗?为师就说,你当时怎么紧紧攥着为师的衣袖不放,但问你原因,你又摇头不说,如今这个谜团可算是解开了。”
“但当时师父也从来没有甩开过弟子的手。”
笑青山瞭望着山顶的一棵古松,在它的树冠之下,筑着一窝鸟巢。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藤蔓搭成的巢xue还在,上面的花却早已蔫得被风一吹就碎,鸟儿也不见踪影了。
慎古真人只道:“看你当时年龄还小,为师才勉强任凭你扯坏了为师的好几件衣服,若是你如今还敢这样做,为师只得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了。”
笑青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感叹道:“一眨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时过境迁,连你认为能永远将你护在羽翼下的人,也改变了。
剑冢坐落于一座连绵大山之中,外面设置了法阵,两柄巡剑发出幽幽蓝光。
山摇地动,伴随着坠落的石块,一丝光亮照进漆黑的剑冢中,寒气扑面而来——这里埋藏着成千上万把剑,它们静静沉眠在寒冰中,等待着再一次的复苏。
太羲宫内四季如春,笑青山已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彻骨的寒冷,尽管此刻他已不再畏寒,还是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一个小而Jing致的雕花暖手炉出现在他的手中,中间火芯冒出蓝光。
这是叶易临走前塞给他的。
在面对和笑青山有关的一切事情上,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总是心细如发。
见着他取暖的举动,慎古真人笑了一下:“青山,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若是它不答应,为师也得强迫它答应。”
剑冢里,剑与修士并非是单纯的被挑选和挑选的关系,而是双向选择。
有的弟子进了剑冢,连其中最普通的剑都拿不到手。
笑青山心有所感,朝着剑冢的最深处走去。